江晴知谢绝了林宗扬的好意。
等她准备离开时,对方颇有意味的建议道,“你是个水灵的姑娘,适合在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城市发展。”
她瞬间明白了林宗扬的意思。
如果是像电视桥段那样,他家人刻薄地甩张支票到她脸上,再说一番侮辱性的话,江晴知反而没那么难受。
然而,对方是温和有礼的跟她沟通,江晴知顿时涌上莫大的愧疚感。
这几天江晴知搬回了自己的租房住。
那天林司遇走后,她就收拾好了东西,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能装齐。
她当初拿什么来,现在就带什么走。
林司遇会每天给她发消息,她的回复却是越来越少了。
这天她看了天气预报,温哥华开始迎来大雪。
温哥华与国内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江晴知给他发消息时,那边是很早的清晨,大概率他还在睡觉。
【听说温哥华的雪很大,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司遇是在一个小时后看到这条讯息。
他望了眼窗外的暴雪,再看看那两行字,心一暖的扬起嘴角笑了。
周末,许小满约好友出了门,去逛商场。
坐扶梯时,江晴知看到迎面而过的孟婉。
两人默契的互相点了一下头。
江晴知让许小满先去逛,说遇到个熟人,打声招呼。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
孟婉很快上前,“可以聊聊吗?”
咖啡馆里,孟婉看着眼前这张面孔,这张她喜欢的人爱着的面孔。
她在心里承认,江晴知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
“你很漂亮。”这是孟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江晴知笑笑,漾起浅浅梨涡,显得更加柔美。
孟婉没有跟她说太久,但透露的信息点却很关键。
林老爷子卧病在床,本就染了风寒,听说林司遇要辞去公司职务,还跟家里闹,被气得旧病复发,再有年轻在战场上落了些病根,现在情况不太乐观。
江晴知震惊极了。
林宗扬那天丝毫没有提及,看来还是保守了。
她失了神地走在街上,自责,懊悔,悲痛,各种愁绪交织在一起。
许小满给她致电问在哪儿。
有人骑着车经过,江晴知心思不在,没看见,那人急急在她面前停下来,不耐烦的吐槽了两句。
她稍稍回神,跟人道歉,接着猝不及防的来了腹痛,痛得她弯下腰,站也站不稳。
“小满,”江晴知艰涩地开口,“好疼...”
林司遇今天回程,人已经在机场了。
兴许是相爱的人存在心电感应,他的心闷得发慌,像有什么事发生。
昨天才跟她通了电话,听不出有端倪,但总觉得反常。
这么想着想着,管东文电话就来了。
一开口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候机中,”林司遇当即反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东文,”他急中带了点怒气,“我让你说。”
“小江同志现在在医院,”管东文停顿两秒,“孩子没了。”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管东文在那端连喊了几声,他都没反应。
“林总,”钟铭过来提醒,“准备登机了。”
他僵硬地站起来,却浑身无力,腿一发软,钟铭及时扶他一把,看见他眼角发红。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林司遇没有一分钟睡着过。
钟铭拿了飞机餐给他。
劝着,“林总,多少吃两口,您这样身体不行。”
他摇头,说不吃。
老板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落寞,裹挟着伤痛。
他想到那天她喝汤作呕,想到她一次次掩藏情绪的眉眼带笑。
还想到,他们之间曾有过一个生命。
然而他知情的时候,那个生命已经不存在了。
一想到这些,心就疼得不行。
时间却过得这么缓慢,一分一秒都像过了一年。
他只想快点到达她的身边。
到医院时,江晴知在睡觉。
那天许小满找到她时,当即吓坏了,她下身不停地淌出血,人疼得失去了意识。
许小满迅速把人送到医院。
待她醒来时,摸着肚子问许小满,孩子还在吗。
许小满轻轻地摇头。
医生的原话是:孕妇情绪不佳,胎心不稳,孩子生化妊娠流掉了。
她怔愣了许久,埋着头,开始闷声地哭。
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ta就不在了呢?
即使她深知,孩子终究不能留,可毕竟与她同呼吸了这么多天,却突然没了,那是万分的悲痛。
那是她跟他创造的生命啊。
林司遇在外边跟管东文聊了几分钟,了解当时的情况,又问她是不是见了谁。
“这我真不知道。”
过了会,管东文斟酌道,“就算孩子还在,靖姨也不会让她生下来的。”
他沉了沉眉心,眸光极寒,拂手道,“你先回吧,我进去看看她。”
林司遇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她面容苍白,脸上残留有泪痕,呼吸很浅,浅得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还微微蹙着眉,睡着了也还是揣着心事。
傍晚,江晴知掀开眼皮,那张熟悉的脸近在面前。
他愈发清瘦了,眼中布满猩红血丝,肉眼可见的憔悴。
林司遇倒了一杯水过来,“醒了。”
“你回来了。”
江晴知茫茫然地露出一个笑来。
他忽而眼一酸,搂她入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眼泪如决了堤,怎么也止不住,她开始呜咽,然后低泣,再痛哭出声。
每一句哭声都痛在他的心上。
江晴知断断续续的抽噎着,“ta是不是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所以自己走了,可是我...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林司遇启了启薄唇,想要说话,却哽住在喉咙。
胸口处一片凉意,他弯下腰,捧着泪流满面的那张脸,“我还在,我会一直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泪。
林司遇身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司靖来电。
他只接听了十秒钟,神情格外凝重。
“我出去一下,”林司遇颤着声音说,“一会,一会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老爷子突发病重,林司遇在IcU病房外守了三天。
第四天凌晨,老爷子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进去时,看见爷爷浑身插满了监测细管,过去那么威严的人如今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深陷的双眼已然浑浊。
林司遇在床边守了一夜。
天亮后,老爷子醒来,极其微弱地唤了声遇儿。
他靠近过去,应声,“爷爷。”
老爷子爱怜的笑了一瞬。
没一会,医生照例来检查情况,出门时特意叮嘱了一句,“林老先生不能再受刺激了。”
林司遇照顾着爷爷吃了早餐,这个情况只能吃流食。
不少人听见老爷子醒来的消息后都要前来探望,均被谢绝在外。
只有几户交好的世家下午过来,病房站了小十人。
其中当然包括孟家。
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林司遇和孟婉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