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伦敦的前一晚,林司遇带她去吃了拉面,是他当年很常去的一家店。
两人边吃着面边说话。
这两天下来,江晴知能察觉出来他对英国很熟悉。
故而她求证道:“你经常来这边吗?”
“以前待过一段时间。”
“哦?是工作还是旅居?”
林司遇淡道:“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打算在这儿留学。”
江晴知来了兴趣,“哪间学校?”
“剑桥。”
她不解:“那后来为什么没有留在这儿读书?”
林司遇很平静的说,“没跟家里达成共识。”
江晴知一瞬了然,像是迟来的安慰,“其实美国也很好啊,相对来说文化氛围也算浓厚,自由又开放,充满活力,而且地大物博,气候比这里好太多了。”
他配合的说:“确实。”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况且,如果当初留在这里,那你就遇不到那位青梅竹马喽。”
指的是舒华。
他纠正道:“我跟她不算青梅竹马,您别编排我。”
她歪着头答道:“那不是青梅竹马,是曾经恋人,总没错了吧?”
林司遇轻笑,“这面没加醋吧,我怎么觉着你很酸?”
“老醋有什么好吃的,我才没有酸。”
街边的商铺站了许多端着酒杯在谈笑风生的人,各国面孔都有,天空在下蒙蒙雨夹雪,细密绵长。
他们手里各自拿着杯热咖,站在挡雨的路边,倚在墙上,看看路人,看看彼此,对上眼神的那一秒会不约而同的笑。
这是在伦敦的最后一晚。
雪很快停了,雨并无要停的势头,林司遇脱下外套,盖在她的上空,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雨里。
走到一半,雨忽然停了,半点猜不透摸不准。
路边有位英伦老奶奶在拉着推车卖花,深红玫瑰用牛皮纸随意包扎,在黑夜里分外娇艳美丽,令人过目难忘。
林司遇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很快捧着束红玫瑰回来。
江晴知抓拍了几张,他那张脸,随便一拍都是大片。
我的意中人在夜里捧着玫瑰向我走来。
我不要他做盖世英雄,英雄博爱天下苍生,那样太累了,我要他在尘世里做个普通人,要他开心,要他自由,我再自私一点好了,我还要他很爱很爱我。
他的每一步都像走在江晴知的心尖上。
她就这么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地老天荒。
回到酒店附近,有餐车在卖煎饼果子,传来一阵香味。
江晴知频频侧目过去张望。
林司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吃吗?想吃的话我们去买。”
摊主是个满胡子的大叔,上来就友好的跟他们打招呼。
江晴知在纠结要选些什么小料。
大叔一一为她介绍,培根,火腿,芝士,土豆,茄子,卷心菜,鸡肉丝....
她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大叔推荐了土豆和鸡肉丝,说茄子也不错。
江晴知跟林司遇面面相觑了一下,这煎饼果子很英式啊。
最后还是接受了大叔的建议,三样都要。
等待过程中,她发现大叔架着手机似乎在开直播,边做煎饼果子边对着屏幕讲话。
江晴知好奇心起,“请问你是在直播吗?”
“噢!是的。” 大叔邀请她,“你要过来跟观众打个招呼吗?”
她转头看了眼林司遇。
他说,去吧。
江晴知站镜头前跟大家say hi,然后用英文介绍了几句煎饼果子,最后还说,“煎饼果子是中国的特色小吃,欢迎大家来中国旅游作客,尝尝地道的煎饼果子以及广大中华美食!”
直播间一时涌进来很多人,底下评论纷纷在讨论这个漂亮的女孩是谁,还有观众刷了很多礼物给她。
大叔“wow hoo”了几声,然后对她说,“你很快就要出名了,”
江晴知笑笑,退开了几步,走到镜头之外,接过煎饼果子。
林司遇拿出钱包,问多少钱?
大叔笑着说不用付款,解释道他们是今天最后的一位顾客,按照惯例,会免费提供。
江晴知惊喜万分地跟大叔道谢,然后转过头笑着跟他说,“我们真幸运。”
那笑容格外明媚,他心念一动,情难自禁的俯身过去浅浅吻下她的梨涡。
大叔这时开腔道,“抱歉!我忘记把镜头翻转过来了。”
所以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看见了他吻她,这一刻见证了看见他们的相爱。
最后大叔要了江晴知的ig号,打在评论区内。
当晚回去她打开ig,新增了几万粉丝,很多人发来私信,图片是他们在接吻的截图。
两人穿着情侣款的大衣,一黑一白,他怀里抱着一束红玫瑰,他低头,她仰头,吻在一起,氛围感拉满。
原来心里装有一个人,爱意会明目张胆的表露。
江晴知把照片给林司遇看,他拿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旋即发送到自己手机。
次日。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他们抵达了挪威。
十二月是挪威看极光的最佳时间段。
下午两三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从车里出来,户外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迅速把人冷得清醒。
江晴知穿了大衣,外面还得再套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粽子。
帽子围巾雪地靴,全副武装,就露了一双眼睛出来,亮晶晶的,难掩灵气。
穿太厚有个烦恼是走路不轻盈,她走得像企鹅,一摆一摆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林司遇带她去了他头像的所在地,是在一个群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光,如同瀑布倾泄而下,层层叠叠。
他牵着她的手再往前走,极度绚烂的五彩极光盖住了整个天幕,居中的是一擎墨绿光柱,四面八方还有各种颜色的散状极光,与满天星辰相互映衬。
美得像神话。
过了会,五彩极光慢慢散开,天空剩下绿光。
她看着眼前浪漫的极光,再看光下的林司遇,他微微笑着,面容清隽,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她问。
“什么?”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奇迹是她能与爱的人站在世界尽头追逐一场极光。
而相遇,本就是一场奇迹了。
他指着天边,江晴知望过去,似曾相识的画面。
这不是他头像上的那一帧吗。
林司遇让她别动,往后退了几步,调好角度,给她拍了很多照片。
看完极光,两人坐车回市中心,先找了个餐馆吃饭,吃的是当地菜,江晴知没吃惯,几口就吃不下了。
林司遇在Google map上找中餐厅,两公里内有一家,营业到十点,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晚上八点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十几分钟才会遇见有路人,周边一片静寂。
去中餐厅吃完再回酒店,快十二点了。
洗浴后,江晴知躺在他的臂弯,两个人一起翻看今天拍的照片。
看着看着,他就开始动手动口的了。
芙蓉帐暖,静夜寂寂。
挪威冬季白天只有几个小时的天亮,昨晚睡得不好,这天睡到下午一两点才起来。
一看窗外,天色又开始昏暗了。
孤独又致郁。
江晴知无法想象,要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一天,该有多么的难受。
于是她问,“你那个时候自己来这儿,会觉得孤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