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遇嘴角的笑更深了。
她脸颊发热,随口编了个理由,“昨晚坐床边喝汽水,不小心打翻了汽车弄脏的。”
樊蕙兰不疑有他,去拿了别的床单,又叮嘱她几句就走开了。
江晴知朝他做了个鬼脸,这个罪魁祸首,乐得看戏呢。
夜已深,她躺在床上跟林司遇发微信,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你没看到我的眼色么?
林司遇:看到了。
江晴知:那还要在这儿住?
林司遇:盛情难却。
几分钟后,都没有看见她的回复。
江晴知的房间门半掩开,林司遇轻轻推开,然后走了进来。
“关门!”她嘘声说。
他笑着阖上,“怕什么。”
“明天做什么去?”他问。
“跟我妈去店里吧。”
“行,”林司遇摸了摸她的头,“你到底跟你爸妈说我什么了?”
她眼神闪闪躲躲,“没说什么。”
可经不过他的再三逼问,只好坦诚道,“他们说你不怎么说话,我就顺势说了你有心里有病。”
“还有?”
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还有...”她坐得离他远些,保持安全距离,才慢慢开口道,“还有就是,性取向。”
林司遇这下笑不出来了,“你可真能编。”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回去再收拾你。”
他过去长臂把人一捞入怀,下巴抵她肩头上,声音又低又柔,“你们家氛围挺好。”
“那当然了。”她的语气有几分骄傲。
静默良久,才听见他开口,“我真有点羡慕你。”
她听出来了淡淡的伤感。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吗?他生来就拥有最好的资源,年纪轻轻就站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想要什么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也会去羡慕那些除了爱一无所有的人吗?
两个人抱了一会,江晴知喃喃道,“不用羡慕,我的都是你的。”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
后面两人没说多久,江晴知就赶他回去睡觉。
次日,江晴知跟樊蕙兰去了店里。
江磊说要跟林司遇出门。
下午时,天空阴沉沉,乌云密布,暴雨将至的节奏。
她发信息问他在哪,一直没收到回复。
辗转去打电话给江磊,也没接通。
这天越来越暗,江晴知有点坐不住了。
“妈,我爸他们呢?”
樊蕙兰:“好像说去城北那边钓鱼了。”
城北有个水库,鱼类品种很多,江磊平时喜欢约上几个朋友到那边钓鱼,一去能去一整天。
江晴知心想坏了,那地方是野外,蚊虫那么多,林司遇哪儿受得了。
她连忙打车去城北。
沿着水库旁的小路走过去,远远就看见林司遇那挺拔的身影,长身而立,背着手站在湖边。
她走到两人身后,有些不满地说,“爸,你怎么带他来这里了?”
江磊回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四周有藏在草丛里的小虫子在叫,蜻蜓低低地盘旋,时而飞过他们的头顶,发出嗡嗡的振翅声。
没过多久,江磊手中的鱼竿在晃动,他快速收竿,收获了条鲈鱼。
“知知你瞧,你最爱吃的野生鲈鱼。”江磊得意的说。
江晴知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
桶里有好几条鱼,在不安分地蹦来蹦去。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快下雨了还不回家要人来找你,”江晴知边帮忙收拾工具边埋怨,“一把年纪也不让人省心,你这么不靠谱,还人民教师呢。”
林司遇适时接过水桶,说我来。
她这才注意到,他鞋面和裤脚边都沾上了点泥巴,衬衫也有水渍,袖子松松散散地落下来,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朗。
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气定神闲,永远优雅矜贵。
江晴知想去拿他手里的水桶,“还是我来吧。”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哪里做过这些活。
林司遇坚定道,“我拿就好。”
她不再多说什么。
江晴知不禁轻责道,“爸,你不应该让人家陪你来钓鱼。”
江磊走在前面,压低了声音朝女儿说道,“他不是那什么吗,适合多出来走动走动,老闷着只会更严重。我跟你说啊,早上我带他去跟那群棋友下棋,没人是他对手,可厉害了呢,我倍儿有面。“
说完江磊回头跟林司遇抬声道,“小林,明天我们打牌去。”
“去什么去,”江晴知抢过话,“要去你自己去。”
“闺女,打牌赢钱了爸爸全拿来给你买吃的好不好?我今天跟小林了解过了,他会打牌。我就盼着明天我们俩一起去大杀四方,征战牌场。”
江晴知:“......”
林司遇走在最后面,听他们父女俩互相拌嘴,谁也不让着谁。
晚餐樊蕙兰做了下午钓的鱼,清蒸鲈鱼,水煮鱼,还有道青菜。
汤是鲫鱼豆腐汤,豆腐是早上做的,豆浆是初成品,豆花是半成品,豆腐是最终成品。
奶白汤汁看着就很鲜美,鱼肉鲜嫩,豆腐滑润。
江晴知炫了两碗。
“小林,你棋艺这么好,听你说打小从你爷爷那学来的,那你爷爷应该是个人物吧?”江磊随口问了句。
“叔叔谬赞,谈不上什么人物,普通人家。”
林司遇说得轻描淡写。
她斜睨他一眼,那人面色淡然地喝着汤,年轻时驰骋战场,丰功伟绩数不清的老人家就这样被他用普通人家四个字笼统带过。
江磊点点头,又问,“你这么年轻就做总经理了,你们公司规模多大?”
“几十号人,”江晴知帮忙答道,“小公司来的。”
京跃任意一个部门的员工都不止几十号人。
樊蕙兰眼里带着赞赏,说,“那也很不错了,我看小林各方面都挺优秀,就是...”
她把后半句及时吞回去,讪讪笑了笑,“不说了,吃饭吃饭。”
铺垫整个下午的雨在晚上终于来了,由急转缓,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屋内四人在吃着饭,时光多么温馨。
江晴知帮忙洗好碗出来,又不见了那两个男人的踪影,定然是出门去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还不见回来。
江晴知想了想,然后打电话给林司遇。
话筒那头有些嘈杂,他往外走到偏静的地方,才缓缓开口,“你爸多半是醉了,让你过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