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占的是白芽的身份，她的主子已经故去，所以才不会有人放你良籍。”
“若要脱去奴籍，得先恢复你王小翠的籍贯，你可愿意？”
王小翠愣愣的看着她，眼眶霎时就红了。
“愿意，愿意，小女愿意！！”
她伏在地上重重的磕头，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在地。
白芽这个名字很好听，可终究不是她的。
王小翠再土再难听，都是父母给她起的，是她自己名字。
这么多年了，她没有一天不想回归自己的姓氏名字，而不是顶着他人的名字活下来。
离桑颔首，“吴山，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吴山抱拳，“是，夫人。”
王小翠跟着他下去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离桑。
“夫人……”
离桑抬眸，“还有事吗？”
王小翠张了张嘴，小心的问。
“那往后……小人还能去祭奠白夫人吗？”
她在京中的一切，都是从白落寒的墓地边开始的。
若非当年路过，疲乏不堪靠着墓碑睡了一晚，也不会遇见白芽，更不会有机会活到今日。
虽然那墓碑下并非她的亲人，但对那片墓地，她自然有不一样的情愫。
离桑一愣，片刻才点头。
“可以。”
王小翠这才离开，离桑看向青竹。
“青竹，你对白芽此人，有几分印象？”
方才她之所以晃神，就是因为乍然听到白芽这个名字，觉得十分熟悉。
也是她附耳在离桑耳边说起，白家贴身伺候白落寒的丫鬟，似乎就叫这个名字，离桑才那么快确定下来，王小翠在说谎。
青竹摇头，“小小姐失踪之时，奴婢尚且年幼，只隐隐记事。”
白落寒失踪二十年，她如今才不到二十四，能记得白芽这个名字，都算她记性好。
离桑低眉，“那此事，恐怕要问一问外祖母了。”
原本她想查清真相再告知外祖母，可如今看来，这真相涉及当年一些老人，她自己很难厘清。
她看着手里的那个百宝钥匙，“至于这个……”
“有钥匙，自然应该有锁。”
“那么这个锁，会在什么地方？”
锁里藏的，又会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离桑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明日去还画的时候，问问白玉吧。
……
离桑回到侯府的时候，忽明娜已经等在扶风院了。
到的时候，正好是饭点。
晚膳除了忽明娜爱吃的菜色，还有离桑比较喜欢的几道菜，连陆子语的喜好她也照顾到了。
荤素有度，满足口腹的同时保证了健康，比红霞打理得还好。
用过晚膳后，离桑坐在书房之中，展开白落寒的画卷，低头细细的看。
每次看着那张画像，离桑都有一种说话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觉得熟悉，却又全然陌生，她从未见过的人，却与她有一种很深厚的羁绊。
在看到白落寒的画像之前，娘亲这个概念，对她来说是空洞虚无的，直到慢慢的了解下来，这幅画像里的人，才慢慢填补了那些空洞与虚无。
“母亲，母亲！”
门外传来陆子语的轻唤，离桑抬眼看向她，便见小姑娘趴在窗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明日便是国医府大考，娘亲能不能帮子语补补课？”
离桑唇畔勾起一丝笑意，将那画卷收好放回抽屉里，站起身走出去。
“好啊，母亲来给你开开小灶。”
母女二人牵着进了院中，忽明娜抱臂倚靠在回廊下，目送她二人离开。
陆子语入学晚，字都还认不全，国医府大考自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想学，离桑自然不会拒绝。
她给陆子语讲了小半个时辰的基础理论，直到小丫头困得眯过去，才将她抱上床去休息。
回自己卧房，时辰已经不早。
离桑也已经困得迷蒙，匆匆洗漱过便躺下歇息了。
晚间吃得有些咸，离桑半夜被渴醒了。
她起来倒水喝，想着往后晚膳还是让红霞来安排吧，忽明娜安排的菜口偏重，不适合晚上吃。
目光一转，发现偏院那边，忽明娜的房中仍是灯火通明。
离桑蹙眉，这人怎么怀了身子，还挑灯至三更？
罢了，明日定要好好说说她。
翌日一早，用过了早膳，忽明娜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一看桌上都收拾干净了，她霎时垮了脸，有几分委屈。
“夫人，吃早饭怎么不叫我啊。”
离桑瞥她一眼，“睡得那么晚，我以为你要日上三竿才起呢。”
这是点她昨夜睡得晚呢。
忽明娜百口莫辩，看着丫鬟收下去的碟子，还有她最爱吃的红豆糕，眼巴巴的盯着那丫鬟离开。
离桑瞧着她这副样子，心下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转身先离开了。
红霞这时候才端着热腾腾的红豆糕和豆乳汤上桌，“姨娘，这是夫人特意给您留的，怕天冷了，特意交代了要温在炉子上呢。”
忽明娜的脸上霎时便绽开笑意，喜滋滋的上桌吃饭，“夫人真好，嘿嘿。”
离桑这边则是回了书房，去取那轴画卷，打算还回去。
拉开抽屉的瞬间，手上动作却是一顿。
那幅画的边上，不知何时，躺了另一卷新的画轴。
她伸手取出来，打开一看。
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画，只是笔触是全新的，能看出来刚画出来不久。
她将画卷摊开在桌上，又取出原本的画展开对比，发现两幅画除了新旧程度，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想起昨夜忽明娜挑灯至深夜的身影，离桑心中一阵发暖，止不住的有些感动。
她唇角止不住的弯了弯，低着头轻笑了一声，眼眶却有些发涩。
她明明从来没说过，自己舍不得这幅画……
“怎么样，妾身这手画技，还看得过去吧？”
门口，忽明娜咬着一块红豆糕笑着道。
离桑抬眼看过去，收好全新的那卷画轴，中肯评价。
“画得很好。”
忽明娜嚼着红豆糕，嘴角满足的上扬。
离桑将要还的画卷好，起身走了出来。
她停在忽明娜面前，定定看着她，轻声道谢。
“谢谢。”
忽明娜不自在的挠了挠头，脸颊有些泛红。
这么真挚的被道谢，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谢我干什么，就是看不得你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离桑挑眉，她什么时候愁眉苦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