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淮王想象中的不同,这白婉清一身白衣,神色淡然,一副宁静安逸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来竟然会是用那些雷霆手段的女人。
怪不得房家栽了,方家也栽了,有趣,真是有趣!
淮王打量的目光可谓是赤裸裸的,眼底的深意让白婉清有些毛骨悚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扑面而来。
这就是淮王吗?这就是皇家的威严?
白婉清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恐惧,反盯了回去。
淮王微微扯了扯嘴角,心底里竟然有些欣赏起眼前的女子了,只是可惜......这样的女子竟然入了林家。
不然,抢回去当个姬妾岂不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庄琦似乎看穿了淮王的心思,连忙上前低声说道:“殿下,还是先找人要紧。”
淮王这才将其他的心思收了起来,吩咐道:“来人,给我搜!”
孟斩虽然有迟疑但还是带着士兵准备冲进院子。
“慢着!”此时,站在院门中间的白婉清终于再开了口。
孟斩和一众士兵纷纷愣住,而他们身后的淮王微微挑眉,有些愠怒的看着眼前胆大包天的女人。
白婉清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朝着淮王行了礼。
“淮王殿下,夫君现在不能见人,还请淮王殿下体谅。”
“哦?这话怎么说,本王亲自来了林家,怎么林大人却连一面都见不得?”
“是在看不起本王吗?”淮王低沉着声音质问道。
“不敢!”白婉清连忙低声回应。
“淮王殿下肯来寒舍见夫君,自是我们林家天大的荣耀。”
“可现如今,实在是夫君不便见人。”
“臣妇是在为殿下考量,若是殿下被夫君过了病气,那就是我们林家的大罪过了。”
孟斩和身后的士兵听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尤其是之前在门前看到林云澈惨状的士兵,不由得身体向后倾了倾,生怕院子里的病气过到身上。
淮王听罢,看着白婉清轻笑了两声。
“哦?听林夫人这么说,看来林大人的确病的不轻。”
“不过,本王不怕,本王是皇亲国戚,龙之血脉,一般的病奈何不了本王。”
“林夫人不必多虑。”
说着,淮王殿下亲自走了过来,噙着笑迈进了别院。
庄琦和淮王的亲卫军也自然快步跟了上去,而站在门口的孟斩脸上却布满了恐惧。
进?那可是连神医都治不好的怪病;不进?那日后淮王那里他怕是也捞不到好处了。
孟斩瞥了一眼白婉清,纠结了片刻终于带着人也跟了进去。
“夫人......”瑞心有些担忧的低声道。
“没事,我们也跟着进去看看!”
说着,白婉清让凤娘留在院子外盯着那些人,不要让他们肆意伤害崔氏和林飞云,自己则带着瑞心一起进了别院。
淮王一行人进别院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汤味儿。
淮王神色微变,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庄琦。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真的有病人?”淮王悄声问道。
庄琦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道:“王爷,这女人本就不简单,之前孟大人来怕是已经打草惊蛇,如今不过是做戏做全套,对于她而言不难。”
淮王点点头,不过脚步却没再动,而是转身用眼神扫过一遍身后的众人,直至目光落在了一人身上。
“孟大人,这里只有你同林大人朝夕相处过。”
“应该是最熟悉林大人的人,不若你先进去看看林大人如何?”
孟斩心中一惊,但也只得领命道:“是!”
随即硬着头皮走到了屋子门外,孟斩紧张的闭上了眼睛,摒住呼吸,用力的双手一推。
屋子的门被轻易推开,随即而来的便是比之前浓烈一倍的汤药味儿。
由于孟斩是摒着呼吸,所以没有闻到,但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淮王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淮王用手帕捂着鼻子,不耐烦的问道:“孟大人,里面什么情况?林大人可在?”
孟斩无路可退,只得勉强自己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衣衫破碎,满脸猪肝色的猪头静静的躺在榻上,不仅如此,那破碎的衣衫下面,布满红印的手臂更是让孟斩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瘟疫!瘟疫!”孟斩吓得直接退了十几步。
淮王嫌弃的看着被吓破胆的孟斩,对庄琦使了使眼色。
庄琦让人将孟斩拖到一边,自己带着两个大夫进了屋子,只是这屋子里的场面的确骇人。
即便是有过心理准备的庄琦,也忍不住腹中上浮一阵恶心。
两个大夫也没有比庄琦好到哪里去,他们面露震惊,但毕竟是真正经历过瘟疫的人,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
两人都拿出的麻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顺便还给了庄琦一条。
庄琦拿过麻布系在头上,跟着两个大夫慢慢的靠了上去。
此人身形挺拔,眉宇嘛似乎也算是俊朗,只是现在肿成这个样子,很难辨认到底是不是林云澈。
庄琦皱了皱眉头,上前温声道:“林大人,王爷听闻大人久病缠身,特命在下找了两位大夫来给林大人看看。”
庄琦说完,也不等床上的人回应,便摆手让两个大夫过来号脉。
两个大夫提着药箱,轮流给林云澈把脉,可号过脉后,两人都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庄琦问。
“庄先生,这林大人的病的确古怪,从脉象上看,林大人身体虚空严重,但似乎与身上的红疮并无关系。”
“可能是有一种病,也可能是两种病......”
“抑或是......”两个大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敢再往下说。
“是什么?两位大夫但说无妨。”
“抑或是这病是我们都不曾见过的新疫症。”
庄琦听到这个答案,反而笑了起来,惹得两个大夫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庄先生怎么反而还笑起来了,这可是要人命的瘟疫啊!人人避之而不及,怎么反而庄先生还如获至宝一样。
大夫们不明所以,庄琦却摘下了系在头上的麻布。
“庄先生,危险!”其中一个大夫好心提醒道。
庄琦轻轻摆手,“无妨!这病不传染!”
两位大夫更觉不可思议,这病他们都没有见过,难道庄先生见过?
庄先生直接走到床边,悄悄在林云澈的耳边说道:“林大人,淮王殿下看中了林夫人,您若是再不起,林夫人可不再是您的夫人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崔景程心都快跳出来了,尤其是当他听到庄琦说淮王对白婉清起了贼心的时候更是怒火中烧。
更是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庄琦,撇嘴道:“呦!这么多人啊!”
庄琦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林云澈,气质出众,见到如此阵势竟然也没有半点惶恐。
这倒是不像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这人......怕是身份也并不简单。
庄琦心里狐疑,但他更相信马玉带回来的消息,这人必定不是林云澈。
只是......这白婉清实在太过诡谲,竟然让此人面目全非,这要是想要拆穿林云澈的身份,倒是不易。
“林大人,淮王殿下有请,还请林大人出门一见!”庄琦彬彬有礼的说道。
崔景程知道今日他不现身,怕是淮王不会善罢甘休。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猪头,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站在淮王眼皮底下,他也认不出来,既如此......
崔景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一阵,随即颤颤巍巍的下了床。
“王爷来了!下官必然要见!”
“只是千万别唐突了王爷!”
崔景程话说得断断续续,若不是庄琦对他有怀疑,真的会以为他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庄琦叫来两个人,将崔景程从床上背了下来。
当崔景程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得快掉了下巴。
这......这还是人吗?
天呢,这病实在太过诡异,会不会是升级版的麻风病!
包括淮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崔景程则眼底露出一丝狡黠,对着背着自己的士兵说道:“去,带我去淮王殿下面前,我要好好同王爷解释解释。”
于是,士兵将崔景程背到了淮王面前,淮王刚要破口大骂,就听庄琦在耳边说道。
“王爷,此人身份非凡,虽不是林云澈,但也不是普通人。”
“不如王爷带回去,慢慢审!”
淮王这才稳住心绪,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扩大。
白婉清观察到了淮王的表情,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淮王缓缓地走到崔景程面前,崔景程不明所以,只是有些惊慌地看着淮王走近。
眼看着淮王就要走到眼前,崔景程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景程!你现在是越来越顽皮了。”
“竟然还跟本王玩起了家家酒!”
“你可是太小看本王了!”
“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快要死的时候,是谁救了你?又是谁送你到昭南候府的了?”
淮王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崔景程的头。
崔景程的头轰地一响,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手掌,他慌乱地拼命摇头,“不!不!不要杀我!”
淮王温声道:“乖,只要你乖,你就不会死。”
崔景程一步步的向后退,随即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的喊叫。
“我没有杀人!”
“不是我害死的!”
“我没有杀人!”
......
崔景程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口中不断地喃喃着。
白婉清连忙上前查看,却被淮王的人给拦了下来。
淮王似笑非笑地走到白婉清面前,笑道:“林夫人......你的毒术果然让本王刮目相看。”
“可再精湛的毒术,也毒不了心。”
“你说你找谁不好,偏偏找这个小子来帮你。”
“据我所知,他可不是林夫人口中心心念念的夫君,他是昭南侯府的小侯爷崔景程。”
白婉清震惊的看着淮王,她没有想到,淮王竟然能够识破崔景程的身份。
淮王见到白婉清震惊的神情很是满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就如同当年林思疏看向自己的表情一样。
其他众人也没有比白婉清好多少。
毕竟现在的崔景程根本就是面目全非,淮王竟然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淮王果然不简单......
白婉清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看向淮王。
“王爷,这件事都是我一人所为!”
“还请王爷罚我便是,放过小侯爷,放过林家的其他人。”
淮王冷冷的瞥了眼白婉清,转身向众人宣布。
“林云澈擅离职守,私自离开淮洲城,已是欺君之罪。”
“白婉清,你现在告知本王林云澈在何处,本王还能依你所言,放过崔小侯爷和其他人。”淮王冷声质问。
“臣妇不知!”白婉清淡淡地回道,目光里透露着坚毅。
淮王就知道白婉清不会说,这正是他将林家这个后患铲除的最佳时机。
就在淮王准备将白婉清带走的时候,从院外跑来一个士兵,将一封信交到了淮王手上。
淮王展开书信,迅速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便将书信直接扔在了白婉清的脸上。
“好一个满口悬壶济世的白婉清,好一个满口为国忧民的林家。”
“原来不过是一帮吃里爬外,通敌卖国的叛国贼!”
白婉清不知道淮王在说什么,她刚要反驳,就见孟斩此时已经将淮王扔在地上的书信捡了起来。
上面细数着林云澈不在淮洲城,在北朝国的一桩桩密事。
最重要的是,林云澈重新勾结上了在北朝国的叛国贼林思疏,并在北朝国成立了反商国的组织。
孟斩不知不觉将所看到的内容念了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一片哗然!
此时白婉清才惊觉,这一切似乎都是淮王设计的圈套。
传递林思疏的消息是,引林云澈去北朝国是,如今拆穿林云澈不在淮洲城的事实是,难道......
白婉清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神情恍惚的崔景程。
崔景程正对上白婉清的目光,他不知所措的瞬间低下了头。
白婉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了!连崔景程也是......
白婉清深知这次淮王不会再放过林家,不会再放过她。
只是......她不甘心,她还没有等到林云澈的消息,还没等到夫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