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一坐就是两天,姜隁这才缓缓起身。
轻轻掸掉身上灰尘,他的气息沉静了许多,眼瞳深邃,几乎看不到任何暴虐,如果再点几个戒疤,披个袈裟,宛如一尊得道高僧。
“该走了!”
姜隁一步迈出,万物从身边后退,等一切清晰,他已经出现在山脚下。
“你去哪?”妘芸问。
“高阳宗,这么多年了,该去看看了!”
“我发现你自打出去华清宗后,人变得怪怪的!”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两天临时放空了一下自己,顺便钻研了一些符文奥秘,以配得上我七颗王印的派头!”
妘芸失笑:“怎么,钻研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弄深沉了?”
“不是!”
姜隁长空飞掠,身边的风自动绕他而去,连根头发都没吹动。
“预感!七枚王印后,我的预感越来越强,感觉一个大时代在加速到来,我成长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妘芸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姜隁问道。
“我觉得你说这种话真的很欠揍!”
妘芸真的是够够的,如果不是亲眼见证,都以为他在吹牛皮。
一年前他还只是个初入六变的小虾米,现在已经成了世间最顶级的猎手,连蓝星百强榜上持有禁器的顶级高手都不能幸免。
“你千万不要带着主观情绪,你要想,现在禁区还没有认真,只是以戏耍的态度对待蓝星上的生物,正如星空路上为蓝星标注的名字,诸王游猎场!”
姜隁很耐心的解释:“我很压抑,无论怎么成长,始终都无法把握自己命运。始终有未知的恐惧在前方。一直到现在,实力足以横行天下,却始终要隐姓埋名,生怕被禁区针对!”
“但躲的再好,终有一天还是会暴露出来!所以,我不想留下遗憾,趁着这段时间还算轻松,把以前没办的事情都给办了!”
“你现在躲的不是挺好的吗?”妘芸道。
姜隁却摇头:“不一样,现在的我还没有达到真正大人物关注的咖位!尤其是禁区背后那些符师,那才是最难缠的!”
“那你得好好的隐藏了,不是有些小说里就有一种苟王嘛,苟到万古就能称王称霸!”妘芸调侃,还是认为姜隁有些危言耸听。
唉!
姜隁叹气:“你想的太简单了,蓝星是一方绝望的牢笼,我们无处可躲!他们的符师难缠程度超出想象,一旦有掌控外的蓝星生物出现,那些符师就会出手。他们推演天地,诸天万界尽在掌控,无人能够生还。”
“我,区区半步至高,七王印,哦不,按五号禁区的说法,皇印师,在他们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妘芸这次罕有的没有插科打诨,她神情逐渐严肃:“谁告诉你这些的!”
姜隁自嘲一笑:“还用别人告诉我吗?我本来就是皇印师,昨天进入卦境推演这次蓝星轮回的结局,灵神误入一片奇异的空间。”
姜隁双手轻点,无尽符文化成星辰,漂浮在他身前。
“北河三、叁宿柒、五车二、天狼···”
他每指向一处,那里便出现一道模糊的符影,随着他的手指越指越多,到了后来,这些身影竟然比漫天星辰都要密集。
噗!
姜隁面色惨白,吐了一口血。
“你怎么了?”妘芸大惊,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姜隁在巅峰状态无故受伤。
“因果太大,承受不住!”
姜隁擦了擦嘴,没有继续标记。
“我刚才标记的,全都是强大到在宇宙留下痕迹的当世符师!那可是在宇宙留下痕迹啊,糙!”
姜隁骂了一句,挥手散去身前的符文:“这些存在,绝对是在神师及以上,任何一个注意到我,只需掐指一算,我就算再隐姓埋名,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淡淡道:“我越来越相信你的说法,楚曜那个世界的我极大可能已经被杀了。而楚曜就是个被利用的蠢蛋,那些人想以此来窃取蓝星帝君之上的秘密。”
妘芸幽幽道:“父王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这些符师,到了一定境界,能窥得世界的奥秘,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姜隁斜眼看她:“你果然还有很多秘密!”
“哪个神明又没有秘密呢!”妘芸轻笑。
“怎么,你打算去了高阳宗后,再把我送回龙陵地窟吗?”
姜隁点头承认:“对,我怕万一哪天我玩大了,把你也给搭上!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忌惮,如果把你放回去,再把我给搭上!”
哈哈!
妘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所以,你不送我回去了?”
姜隁微微沉吟后,也笑道:“送!当然要送!当初做出承诺了,自然要兑现,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而且,如今的天地环境下,你就是神明又如何,我一样可以镇压!”
妘芸轻笑:“那可未必,邪神念和神明还是有差距的哦!狂妄的小子!”
姜隁呼吸一滞,道:“那我还挺期待的!”
高阳宗,位于秦岭十万大山中。
蓝星大变后,除开人类聚集的平原地区外,其他地方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禁区出现,抢占了最好的地块,但蓝星已远非世人眼中的蓝星,陆地海洋像是被揉搓成一团的纸球,现在摊开来,现出更多神秘空间。
高阳宗巍峨壮阔,仙雾缭绕,巨大的山门上长满了青苔,无声的诉说着岁月的厚重。
姜隁踏入山门后,看到了演武台、释道阁、芝兰茶圃···当年他和一众太阿城丧尸一起在这里修行,芈华真人品格高洁,有教无类,风采让人折服。
故人们的音容笑貌依旧在,此地空余姜隁一人。
石缝间青草依依,姜隁踏着石阶来到了藏经阁,芈华真人当年就是在此悉心传授姜隁修道的诸多感悟,对他的启发很大。
芈华真人坐化前让他再回高阳宗,说给他留了东西,却没说究竟留下了什么。
姜隁以为,如果想要找到那件东西,就需要从两人平时相处的点滴查起。
可如今,整个藏经阁好似遭了贼一般,所有的藏书全都不见了,仅剩下一些破碎倒塌的书架,证明当时的不平静。
“是谁洗劫了这里!”姜隁在藏经阁内勘察。
时间过去了太久,这里早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藏经阁二层的窗户还被人打开过,长时间的凄风冷雨夹着灰尘,将线索都给掩埋了。
后来,他在门缝中找到了一根长发。
起符,摆阵,高阳宗忽然起风,黑云聚拢在藏经阁上空,天地俱黑。
符光于黑暗中绽放莹莹光华,绕着黑色长发,沟通冥冥,呈现出模糊的画面。
姜隁甩落更多符文,令其燃烧,灼目的光华使画面更加清晰。
啪!
姜隁忽然破掉了阵法,整个人被黑暗笼罩。
他看到了莫愁女、蔡仰还有太阿城的一些故人,他们搬空了藏经阁,将所有的角落都寻找了一遍。
“师兄?你什么意思?”姜隁暗道。
莫愁女和蔡仰是师兄的心腹,把他们派到这来,姜隁可不认为他们自己的行为。
一直以来,师兄给他的感觉都是自己人,义气,豪爽,为他两肋插刀。
可溯源之术并不会说谎,自己这个师兄,肯定是隐藏了什么。
他的感觉很不好,感觉即便是身边的人也存在着欺骗和算计。
阵法消失,黑云散去,藏经阁内重归明亮。
姜隁在此坐了一天,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夜晚到来,山门中幽冷,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变异的虫子在黑暗中发光。
姜隁坐在藏经阁二层的楼台上,喝着掺着汽水的红酒,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说,明明是我在这发愁,你喝什么酒?”
“喝红酒美容啊!”
“那酒也是我在喝,我美哪门子容,我只想喝肥宅快乐水?”
“粗俗,这叫生活仪式感!”
姜隁更愁了,屁的仪式感,他严重怀疑妘芸鸡汤喝多了。
心情惆怅时,酒最易醉人,没多久姜隁眼睛酒意上来,眼睛都朦胧了。
天空一轮银盘高挂,洒下淡淡月华,让整个高阳宗都披上了一层轻纱。
淡淡光晕如水流淌,倾泻至宗内每一个角落。
“你···干的?”
姜隁有些大舌头,意识倒是很清晰。
“好歹相处了那么久,帮你一把吧!”妘芸也有点醉。
“那我可太谢谢您了!”姜隁冲着月亮拜了又拜。
“你拜错了,你得进识海里来拜!”妘芸纠正。
姜隁嘿嘿笑了笑,道:“意思到位了就行!”
“哼,唉!”
妘芸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继续操控月华探查高阳宗。
“高阳宗后山的潭水有些奇怪,你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哦?怎么个奇怪法?”姜隁忙问。
“说不清楚,可能是直觉吧,大荒绝顶美人的直觉!”
可能是马上就要回归了,又或是和姜隁混熟了,妘芸性格开朗了许多,说话也带着股臭屁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