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待在原地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上前去把小羽扶起来,还是该把他当成禁婆直接杀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禁婆啊,他已经完全尸化了,和当年的霍玲一模一样。
他努力向这边攀爬,伸出手想抓住周围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就如同他最后的念想。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抓住,齐黑瞎出现,拽着齐羽的一只脚,把他拖了进去。
齐黑瞎把齐羽关在里面那个房间,然后用锁链锁上,他从老夫身边走过去,说:“我们搁外面说吧。”
老夫跟着他走到地下室的一个桌台边坐下,他倒了杯酒。
“海楼昨天送来的,他去了趟青海格尔木,调查当初考古队失踪的事情。”
老夫点头:“这个俺知道,俺让他去调查的,你是说他在里面发现了齐羽?”
齐黑瞎:“八十年代初,张岂山接到上头撤退的命令,带着全部人马离开疗养院,之后那里就废弃了。海楼说现在那地方周围十公里都没有人,进去就是一股荒废味,他说可以开发出来做鬼屋。”
他喝了口酒:“海楼进去调查,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什么都没有,至少他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但是他又在里面发现了地下室,你猜他在里面看见了啥?”
老夫:“齐羽?”
齐黑瞎赞扬道:“疯子你越来越聪明了。”
老夫不想接他的玩笑,不耐烦道:“少废话,继续说。”
齐黑瞎收了闹心,开始正经解释:“海楼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做实验的痕迹,手术台、观察室、观察报告还有一些违禁药品,他把那些资料全部都拿回来了,在审讯室里,你想看的话自己去看。”
齐黑瞎指了指对面,他又说:“海楼还在观察室里发现了齐羽、霍玲还有李四地,他们全部尸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老夫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们都变成了禁婆,汪家人给他们喂了尸蟞丸。”
齐黑瞎:“恩,尸蟞丸,其实那玩意我也吃过你信不信?”
老夫:“恩,我信,你继续说。”
“唉疯子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齐黑瞎挑眉,他又叹气,“算了不和你闹,简而言之海楼把齐羽带来了,他不是你徒弟嘛,海楼是为了你才把他带出来。”
老夫做出一副长辈关怀的样子,摸摸下巴欣慰道:“海楼终于懂事了。”
齐黑瞎继续说:“他带齐羽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霍玲和李四地已经变成禁婆,见人就扑,见人就咬,和墓穴里的那些怪物没有区别。齐羽虽然已经尸化,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自我意识,他偶尔清醒,还听得懂人话。”
老夫感叹:“不幸中的大幸。”
齐黑瞎嘴角上扬:“不错。”
最里面那间审讯室里,传出凄厉的叫喊,一声接着一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叫喊里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绝望,还有一丝不甘。
俺抬头看过去,刚才黑瞎子正是从那间审讯室里出来。
“你做什么了?”
齐黑瞎把脚放到桌台上,双手枕在后脑勺,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松道:“用的滴水刑。”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还有他这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让人觉得他口中的滴水刑并不残忍。
但其实滴水刑可是最为残忍的刑法之一。
将犯人牢牢束缚在特制的刑具上,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头部也无法移动。在犯人头顶上安放一个装置,装置中一滴一滴地落下水珠,掉落在犯人眉毛中心。
最开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带来轻微的凉意。
但随着时间推移,水滴持续不断地砸落在同一位置,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种心理惩罚,犯人在持续不断的水滴下,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而且水滴的存在使他们不能入眠,长此以来心理恐惧远远超过生理恐惧,犯人内心的防线变得脆弱不堪。但他们无法挣脱,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煎熬。
齐黑瞎开口:“小时候我跟奶奶去了趟张家老宅,见识过他们张家训练族人的场面,每一个张家人都要经历族里的审讯训练,这滴水刑,可是必修课。”
老夫想起俺娇娇弱弱的老婆,有些心疼道:“老婆他也受过滴水刑吗?”
齐黑瞎:“我不是说了吗,每一个张家人都要经历审讯训练,不只滴水刑,其他刑法哑巴也受过。张海客、张海楼还有张海幸,他们都受过。”
老夫垂下眼眸,紧紧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齐黑瞎见状轻拍俺的后背以示安抚:“没事的疯子,这都是哑巴变强必须要经历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有过审讯训练,我吃过的苦头可不必哑巴的少,你也心疼心疼一下我呗。”
老夫不是很赞同张家人的做法,他们对自己家的小孩下这么狠心,简直惨无人道。
“如果变强的代价是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么柔弱也是一种解脱。”
老夫看着齐黑瞎,眼神带了一丝委屈。张起灵强悍又霸气,他身为强者轻而易举地激发老夫的慕强心理,这让我更爱他,更容易被他所吸引。
强本身就是一种极具吸引力的特质。
但是这种强悍是以往所有痛苦的集合,才能达到的境界,这会使我更疼爱他,更心疼他。老夫宁愿他是那个在白玛妈妈怀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齐黑瞎放在桌台上的脚交叉,就像跷二郎腿那样,他枕在后脑勺的双手放到胸口上交叉抱。
然后嗤笑一声,不屑地开口道:“其他领域我不知道,但在盗墓界,弱就是原罪。”
他又说:“弱永远不可能会成为解脱,弱才是一切痛苦的来源。”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齐黑瞎的眼睛在墨镜下,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俺清楚,他在嘲讽我。
老夫也回他一种轻蔑的笑容:“懂,老婆吃尽苦头才会变成像今天这样强悍,只不过他该吃的苦都吃完了,如果后面还会有危险,俺会替他去承担。”
齐黑瞎嘴角上扬,竖起大拇指,露出大白牙赞扬道:“好男人,黑爷我向你学习。以后我会像你挡在哑巴面前一样,挡在我老婆前面。”
我们相视一笑,看着对方露出赞赏的眼神。
“咔嚓”一声传来,是大门开启的声音,一束阳光照射下来,点亮了灰暗的地底。
地下室上方的门开了,一个人从上面走来,来者正是张海楼。
他嘴巴含了根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拽着一个人的脚,他眼神睥睨,一副别人惹不起的样子。
他把在地上拖着的人甩过来,那人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手脚沾染血液,一看就是被别人揍的。
张海楼对着黑瞎子冷冷道:“又抓到一个九门内鬼,是汪家人,傻逼齐你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