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里很清净,因为平时不会有人来这里。架台上放着很多贵重物品,黄金首饰、古董名器、丝质蝉衣、名家字画、古籍古书还有古玩家具。
大部分是俺从斗里摸出来的脏物,存放在这里已经生了锈。
储藏室里的锁采用了古代公输家族的绝技,现在已经失传,没有钥匙的话,就算把沙城最厉害的锁匠请来也打不开。
强行打开只能触发机关,毒针射出,这个距离就算是张起灵也躲不过。
毒针上沾染了老夫的血液,为极毒极阳之物,沾到针尖,刺入皮肉,一击必杀。
但对张起灵来说,跟不小心被缝线针扎一下差不多,不痛不痒的。
他会没事,但其他人必死。
老夫用钥匙打开门锁,进了屋子里面,琳琅满目的藏品展现在眼前,只不过俺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而是很急切地走到一个架台边,用手挪一下一个毫不起眼的藏品。
而后架台往两边移动,一道秘门出现,里面很黑,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黑得犹如最深的地狱深渊,丝丝缕缕地渗透出一种窒息的气息。
里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恶心得令人作呕。
老夫皱着眉,捂住鼻子,抬步往下面走。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呢,难道瞎子在审讯吗?
走到底,里面的血腥味更为浓重,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虐待。
地下室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空气中摇曳不定,一排排锈迹斑斑的器具陈列在地下室的墙壁。
张起灵不知道梅园有地下室,他不会来这里。知道这里存在的,有老夫、齐黑瞎还有张海楼。
我们三个人正在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齐黑瞎在一间审讯室里,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另一个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低垂着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或许是汗水,也可能是血水。他坐在上面一言不发,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齐黑瞎看老夫来了后,转头微笑:“哟疯子来了呀。”
老夫脸色有些难看,问道:“他还没交代?”
瞎子叹气:“汪家人的嘴和张家人的嘴,都一样难撬。以我看这人经受过审讯训练,我们怎么审都没有用。”
老夫也叹气:“审不出来也得审啊,总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绕过他,他可没少给我们找麻烦。”
瞎子赞同:“好嘞。”他转头之后,又换了副脸色,沉声道,“我们继续吧。”
审讯室依旧在审讯,俺也不想再去打扰他们,走到地下室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喝茶。
这个地下室在梅园刚买来的时候就有,俺找人把这里修建一番,打算用来藏酒。之后张起灵嫁入梅园,老夫就把这个地方忘记了。
再后来张起灵和九爷他们密谋,老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暗地里与汪家人较劲。这个地下室就用来审讯那些汪家人。
老夫拉上齐黑瞎和张海楼,我们盗墓三贱客心连心手拉手一起毁灭汪家,守护张起灵!
这些年我们三个查到了很多隐姓埋名的汪家人,他们大多隐藏在九门里,以下属的身份伴随家主左右,等待时机,然后取而代之。
解家盘口理事人、霍家霍有雪、陈家陈金水还有吴家管家。
他们都是汪家人,这些年来九门被渗透得很严重,他们从内开始瓦解九门,从内部击溃九门。
就像当年他们击溃张家那样。
以前张家本家也渗透了很多汪家人,本来是张家的人,也叛变为汪家人。
张起灵以前的师父就是很典型的叛徒,他揭露张起灵假圣婴的身份,导致后来张家信仰崩塌。
如今张家在张海客的带领重新回到辉煌,而且张家吸收了以前灭门的教训,内部防御极其严密,现在的汪家人根本渗透不进去。
他们只好将目光放到九门,打算先吞并九门,储备力量再去对付张家。
老夫看透他们的阴谋诡计,联合黑瞎子和张海楼,抓九门里的内鬼。
这一抓就抓了几十个。
地下室里有一个大坑,看不到底部,下面全是汪家人的尸体,还有当年张家叛徒们的尸体。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就变成骸骨了吧。
老夫放下茶杯,走向深渊边缘,往下眺望。
“当年那些仇得报。”
他们揭露张起灵假圣婴的身份,导致张起灵跌落神坛,在家族里受尽冷眼。他们毁灭张家,导致张起灵飘泊无依,空有族长的身份,但身边却无一人追随。
这些血海深仇必须报,就让他们来偿还吧。
敌人不义,就不要怪我不仁。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老夫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要留有余地,师父说过事情做绝,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他们当年是怎么害张家的,我们就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他们没让张家彻底灭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自然也不能这样做。
等俺给俺老婆报完仇之后,就与他们首领商谈,争取达到两不相犯的结局,再带着俺老婆归园田居。
挺好,嘿嘿嘿,挺好的。
老夫欣然一笑,迈着欢快的步伐,在地下室里乱蹦跶。
蹦跶着蹦跶着,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师父,咳咳,师父。”
声音微弱嘶哑,犹如濒死之人的吐息,老夫停住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黑暗里一个人影爬过来,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显露出来,老夫几乎脱口而出。
“吴峫!”老夫大脑飞速运转,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会是吴峫,那小子不刚走吗?”
老夫再次凑近查看,那人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彻底暴露。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齐羽那臭小子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谁把他弄这里来的?
齐羽蓬头垢面,身体消瘦如干柴,脸色也如死灰般毫无生机,他穿着一身白衣,上面还有蓝色条纹,应该是疗养院病服。
他的手干枯如树枝,指甲又长又黑,他两眼空洞,伸出手在地上,慢慢地往这边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