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叹了口气,觉得拖延时间的打算是泡汤了。
柴彬这人说精不精,说蠢不蠢,实在不好糊弄,眼下她和谢璟驰被逼到绝处,一时半会还真等不来救兵。
总归,谢璟驰还是别先死了,毕竟他活着总能分散些注意。
说不定,于萧鹤羽和柴彬而言,杀他是主要,杀自己是顺带。
说时迟、那时快,柴彬的长刀直奔谢璟驰眉心!
谢璟驰虽不擅武,可躲避危险却是人的本能。
他向后下腰,躲闪开去,同时转身朝柴彬的下盘攻去。
柴彬冷笑出声,觉得他不自量力!
可没想到,谢璟驰那一脚踹在他腿上,柴彬只觉一阵剧痛袭来。
柴彬瞳孔紧缩,下意识道:“你会武!”
话才说完,他便又将自己否认。
不可能的!
他们已经派出了那么多刺客,虽说谢璟驰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可他分明是不会武的!
若他会武,又怎么会被逼到绝处,如此狼狈!
所有的思量都在这片刻之间,柴彬手上动作没停,再度朝谢璟驰追去。
谢璟驰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无处可避。
柴彬一刀没入他腰腹,谢璟驰眉目冷峻,一声未吭。
沈舒意见缝插针,在柴彬攻击谢璟驰时,袖中滑落一把匕首,落于少女纤白的手中。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沈舒意一刀扎向柴彬后心。
可柴彬武力不俗,何况她这会已经快要力竭,柴彬本能的避开,一脚踹向沈舒意,怒喝:“找死!”
沈舒意吐出一口血来,被踹至悬崖边,手上仍紧抓着匕首。
柴彬抽出长刀,朝着沈舒意杀去。
谢璟驰却再度将他拦下,将他缠的脱不开身,柴彬怒不可遏,连出数招。
谢璟驰虽不会武,偏观察力敏锐惊人,身中数刀,偏每一次都能避开要害。
“对付两个废物,柴大人也要浪费这么久,实在可笑!”
又有数名赶至的刺客冷笑着开口,显然对于柴彬颇有不服。
眼见着滑不留手,再度从自己手下避开的谢璟驰,柴彬站在原地,气的双目通红。
“少说废话!你若有本事,何至于让他们二人跑到此处!”
哪怕柴彬再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谢璟驰比起许多会武的人还要难缠。
此子亏得未曾习武,否则绝对是一大祸患,不可小觑!
谢璟驰低咳几声,瞥了眼山崖下的滚滚江水,气若游丝:“沈小姐会水吗?”
沈舒意看出他的意图,惋惜道:“不会。”
谢璟驰叹了口气:“真巧,在下也不会。”
“跳!”
话落,在那人也要冲上前同柴彬抢功劳时,谢璟驰抓起沈舒意的手,毫不犹豫的朝山崖下跳去。
沈舒意:“……”
合着这位谢大人,前世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失敬失敬!
男人的手掌温热有力,纵是此刻满是血迹,却依旧将沈舒意抓的死死的。
周遭的一切在急速上移,沈舒意在疯狂下坠。
那种剧烈的失重感,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沈舒意喉咙发紧,再无选择,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谢璟驰的大手。
风声呼啸而过。
几乎是一瞬,波涛翻涌的江水中,便激荡起一簇巨大的水花!
柴彬等人迅速上前几步,眼见两人齐齐掉入江中,瞬间消失不见。
柴彬暗骂出声:“该死!”
另一人不由得嘲讽道:“让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走,柴大人真是好本事。”
柴彬睨了他一眼:“少废话,索容!完不成差事,你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他们这次派出这么多刺客,若是连一个不会武的文官、一个弱质女流都拿不下,三殿下不会饶了他们的!
闻言,索容便也没了心情看热闹,冷声道:“兵分三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下,一行人折回,向山崖下绕去!
*
此刻,沈舒意骤然掉入冷冽汹涌的江中,只觉得锥心刺骨的凉自每一个毛孔蔓开。
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人不受控制的被推移着朝江涌的方向漂去。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掉入水中的一瞬,她还是同谢璟驰分开。
沈舒意打起精神,向上浮去。
半晌,她将头探出水中,向四周搜寻起谢璟驰的身影。
她和谢璟驰是掉进江中才分开的,谢璟驰应当离她不远。
可沈舒意在江面向四周搜寻了许久,只见乱石拍空、惊涛拍岸,森寒的水气汹涌浩荡。
只是目光所至,却未见半个人影。
沈舒意拧起眉心,心下一沉。
难不成谢璟驰真不会水?
不会他也有胆子跳???
沈舒意长吸了口气,一头潜入江中,向下探去。
没多久,她便在水中瞧见一道熟悉的影子。
谢璟驰已经昏迷,人漂浮在水中,发丝如水藻般乱舞,周身仍有嫣红的血迹不断向外飘散,凶多吉少。
沈舒意暗骂一声,向他游去,勒住他的脖颈将他带出水面。
因着之前肩膀和手臂处受伤,眼下这一用力,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再加上冷水浸泡之后,沈舒意近乎麻木。
偏这人看着清瘦俊朗,实则沉的不行。
沈舒意托着人朝岸上游去,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怕是欠了这位谢大人的!
沈舒意喘着粗气,抵抗着水流的冲力,脸色白的吓人。
偏少女一双眼,沉静又坚定,未见丝毫恐惧和怯懦。
她要走的,从来就不是一条坦途!
沈舒意喉咙干涩,因为呛了水,嗓子都带起了一片火烧火燎的疼。
比起谢璟驰的伤,她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虽只中了两刀,可这会也还在渗血,连带着周遭的水里都多了些血腥味。
好在,没僵持太久,沈舒意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将谢璟驰拖上了岸。
岸上,寒风萧瑟。
沈舒意浑身湿透,发丝都在滴水,寒风一吹,便觉得是彻骨的冰寒,像针扎般钻进骨头缝。
她喘着粗气,咽了口口水,想着,不管怎样,至少活下来了……
她将谢璟驰扔在江边的地上,瞥了一眼脸色白的像鬼一样的男人,喘着粗气,跪在地上,双手摁压起他的胸口。
一下,又一下。
男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唇瓣亦是苍白中透着些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