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船王顾民章过寿，本来池清是不该去的，她毕竟只是一个姨太太。但沈霁云走之前，看到池清一个人在院子里浇花，有些于心不忍。
“你和我一起去。”
池清惊讶，“我吗？”
“嗯，小蝶，去给池小姐准备衣服。”
换了身得体的裙子，池清上了沈霁云的车。
今天是宴会，沈霁云没有穿军装，而是简单的风衣外套，头发也没有盘起，有些俏皮的扎了个小辫子。
池清看了好几眼，从上到下，看的沈霁云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看我干吗？”
“看你好看。”池清夸奖。
沈霁云耳尖微红，“你也好看。”
池清忍不住笑，没有继续逗沈霁云。
到了地方后，沈霁云先下车，走到了池清那边后，看到池清对她伸出手，下意识的，她牵了上去。
顾民章亲自出来迎接，见到沈霁云带了一个人来，有些惊讶。
“好久不见啊小司令，这位是？”
沈霁云和顾民章握了握手，十分随意的解释道：“前段时间在海城，我父亲新娶的姨太太，怕她在家无聊，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顾民章震惊了。
小司令，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是你父亲娶姨太太，不是你，你怎么做到如此风淡云轻的说出带后妈出来见世面这种话？？
但表面上，顾民章依然笑的如沐春风，“是这样啊~哈哈哈，那好啊，来来来，快进去……”
被招呼着进去，池清看到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在，男的几乎都是衣冠楚楚，也有几个人在这种时候还穿着军装赴会。
女人同样也是盛装出席，大部分人都穿旗袍，很少部分年轻姑娘会和池清一样穿洋裙。
几乎在沈霁云带着池清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有人将目光看了过来。
能来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沈霁云的，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沈小司令在短短两年内拿下沈家全部势力，震惊了无数看热闹的人。
很多封建余孽叫嚣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老古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比夜晚的鸡都安静。
或许还在背地里想着联姻，让自己家飞上枝头。
没一会，沈霁云身边就围了不少人，池清安静的站在她身边做花瓶。
沈霁云耐着性子聊了几句，然后笑着推脱，今天是顾船王的寿宴，不可以喧宾夺主。
她年轻，却不骄狂，有着很多人没有的冷静自谦。不会因为权力和他人的追捧而迷失其中。
池清看着这样的沈霁云，有些难以想象在原本时间线里，做出错误选择的她，面对满目疮痍的国家，会是怎样的绝望痛苦。
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很快，顾民章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感谢大家莅临寒舍……”
池清抬头看去，看到顾民章身边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孩，穿着白色的洋裙，眼睛黑亮，带着落落大方的笑容，让人一眼看去心生好感。
听了顾民章的介绍，知道那是他的女儿顾晓梦，刚回国不久，前两天加入了剿匪总部情报机要科，在张司令麾下做事。
宴会开始后，池清迅速的记下在场的人，将身份和样貌对应，在脑海中编织网络。
哪些人和日军关系亲密，哪些人表面是金陵政府的人，实际是国军的人，哪些人暗中早已加入共党。
在这一团乱麻里，池清需要梳理出来，谁是可以合作的，谁是可以说服弃暗投明的，谁，又是必须抹杀的。
一场晚宴，没待太晚，池清和沈霁云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霁云突然开口；“记下了多少？“
池清眨了眨眼睛，“唔……全部？”
沈霁云狐疑，“真的？”
“假的。”
“你还有两天时间。”沈霁云淡淡说道。
“是你还有两天时间，小司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喊自己小司令，偏偏池清喊起来感觉最不正经……
沈霁云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两天后，消息传来，因为沈霁云暗中传递帮助，云州的地下党提前准备，损失很小。
对于隐在暗中给予帮助的人，共党非常努力的想要找出来，先不说吸纳，能合作也是很好的。
他们非常缺朋友，可以支持他们工作的，能取得先进情报的朋友。
而这个代号荷的间谍，并未留下太多痕迹，追踪很快中断。
沈霁云的书房里，池清第一次踏入。
隔着书桌，沈霁云和池清对视。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获得的情报？”
她太好奇了，池清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团迷雾，她以为自己探寻到一丝迷雾的本源，结果却只是让自己迷失的更深。
“秘密哦~”池清竖起手指摇了摇。
沈霁云走到她面前，有些严肃，“不要以为一个情报就可以买下你的命，我见过很多日方间谍出卖情报获取信任，然后为了更大的收获。”
池清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不如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吧。”
“嗯？”
池清伸出手，搭在了沈霁云的肩上。“看住我，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沈霁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嘴巴就被池清的食指按住。
“也许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呢？而且……不要把我想成日本人，我会生气的，小司令……”
就在池清收回手，想要后退的时候，突然被沈霁云掐住了腰，压在了办公桌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沈霁云眼底仿佛暴雨来临前翻涌的云。
池清无辜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在做什么？我是你的小妈，我能做什么？霁云……”
在这种时刻，突然提出这样一句话，沈霁云只觉得一股热潮直通大脑，冷静被完全击碎。
为什么总是被牵着走，为什么总是想要靠近又觉得恐惧。
这样是不对的，应该杀了她。
是间谍，是密探。
是敌人安排的又一个诡计。
但沈霁云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总是无法真正下手。
不要成为被推着前进的人，要成为主导者。
这是从小时候，就被教导的事情，沈霁云正准备要说话。
那双红润的唇在她眼前缓缓勾起，再一次开口。
“啊……你该放开我了……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