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
风再起。
积雪被风裹挟着,不情愿的飘向远处,然后被丢在墙角,丢在沟壑中。
姚青安像个奴才似的,弓着腰,向来人述说着什么,同时向着刘国正的方向指指点点。
一行人很快来到火堆旁,刘国正也看清了来人,身穿深蓝色的棉大衣,梳个背头,瘦长脸,带个黑框眼镜,表情很严肃。
“张组长,这就是刘国正,肆意妄为的刘国正。”
姚青安活像一个狗腿子,简单的介绍就为刘国正打上一个肆意妄为的标签,同时他也没有向刘国正介绍来人的打算。
“刘国正,感谢你为稳定局面,解决争端付出的努力,我代表文革领导小组向你表示感谢。”
严肃的表情,严厉的语气,没有一点真心感谢的样子。
刘国正带着惯有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这群人,直接说道:“下面的问题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了。”
刘国正不喜欢这群人,打心眼里不喜欢,尤其是这个张组长,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看着就不舒服。
“你怕是走不掉了。”
看着刘国正那随意的样子,张组长心里的怒气在升腾,作为中央运动领导小组的组长,谁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唯独这个刘国正那无所畏惧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讨厌。
刘国正笑看着张组长说道:“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感谢的话,都是放屁喽?”
张组长严厉的道:“刘国正,你放肆,功是功,过是过。”
刘国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组长问道:“过?我有什么过?”
“姚主任已经向我汇报了,从你的种种行为上来看,你打着运动的旗号做着反对运动的事,试图打压运动群众的积极性,试图用武力镇压运动群众,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这些就是的过。”
“张组长,你这就是典型的偏听偏信,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
张组长气急:“你,刘国正,我怎么就偏听偏信了?”
“你为什么不向贺营长,江所长他们了解一下情况,向那些被困在百货大楼的群众了解一下真相?”
“我不信任他们,并且我也怀疑他们被你的糖衣炮弹收买了,所有的一切姚青安已经汇报的很清楚了,我也听说过,你刘国正惯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你就是隐藏在群中的走资分子。”
“呦,这么说你只信任姚青安了?”
“姚青安姚主任是值得信任的好同志。”
“张组长,你现在又多了一条任人唯亲。”
“反了天了,刘国正好一个伶牙俐齿。”
“反了天?反了谁的天?是姚青安的,还是你张组长的?你张组长,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你..来人把刘国正拿下。”
张组长恼羞成怒,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没有想到刘国正这么难缠。
“住手。”
看到这边形势不对,贺营长带人急忙跑了过来,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刘国正被拿下,自己却无动于衷。
“这是某某部队的贺营长,刘国正的人很能打,想要拿下刘国正,还要借助贺营长他们的力量。”
姚青安在张组长耳边小声介绍着,同时也向贺营长介绍了张组长。
“张组长,刘主任有什么错?”
刘国正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贺营长都看在眼里,除了出手狠辣了那么一点,不过,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其他的处理方法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
“贺营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对与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三番两次被人质疑,张组长的脸色很难看,语气很不善。
“我是军人,虽然说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可是,明知道不对的命令,我是不会执行的。”
这个年代的军人可不只会无脑的听从命令,是非观念还是很强的,再说了,对于这些搞运动的他是从心里不喜欢,军队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
贺营长他们营的任务就是协助平息这次事件,现在已经完成了,他也请示过领导了,等文革小组人接手后,就可以直接返回军营驻地了。
张组长既不是军队的人,也不是他的直属领导,贺营长自然不鸟他。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自从运动开始以来,张组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说不过,打不赢。
“张组长,你不是天,你也代表不了法。”
刘国正压根也不想给张组长面子,当场就怼了起来。
“刘国正,我是代表不了法,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犯法,你自持武力,致多人伤残,你自己算算该判多少年?”
说是说不过,张组长试图拿起法律的武器来扳倒刘国正。
“张主任,你说围攻百货大楼,围困普通群众,私设路障阻碍交通,试图冲击人民军队,遇到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尝尝正义的铁拳。”
“说的好,我就是这样做的。”
“你,你这是对运动不满,阻碍群众运动,打击群众的运动热情,你居心不良。”
张组长已经无话可说了,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又绕到运动上来了。
“张组长,你说他们是群众运动?我怎么看到是一群破坏份子,敌对份子,打着运动的旗号进行打-砸-抢,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试图挑起人民对国家的不满,以达到阻碍社会建设经济发展的目的,他们是叛徒,是内奸,是贼。”
刘国正看了看脸色发白的张组长继续道:“而你这个所谓的领导小组张组长,妄图包庇敌对分子,试图为他们洗白,你说你居心何在?”
“啊!”
姚青安惊呼一声,瘫倒在地。
“你,你胡说,你这是乱扣帽子。”
张组长那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慌,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贺营长激动的看着刘国正,他知道这一关不但是过去了,还有可能把张组长给拉下马。
江所长等人也是微微愣神,他们明白刘国正又赢了,这所谓的张组长奈何不了他半点。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许大茂激动的都想大声高呼了。
刘国正这几句话在平常年月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现在正处于不正常的运动阶段,在这个阶段,说某个人有罪,全凭一张嘴。
如果你说自己没罪,那你就要自己找证据证明了。
张组长害怕了,坐到他这个位置,想把他拉下来的大有人在。
如果张组长不识趣,等待他的将会是噩梦,其实不论他识不识趣,等待他的都是噩梦。
这群人打着运动的旗号,围攻百货大楼,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是不争的事实,是张组长无法回避的事实。
“贺营长,记得欠我一顿酒哈。”
向贺营长和战士们挥了挥手,刘国正潇洒的离去。
风开始嘶叫,惊醒在云层中睡眠的雪花。
雪花又开始飞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