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小当和槐花两人脸上挂着泪痕,无助的坐在堂屋,旁边桌子上放的是两人的衣物。
衣物上带着些许尘土,是棒梗从卧室内直接扔出来的。
用棒梗的话说,这是他的卧室,不是两个赔钱货可以住的。
“小当,槐花,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吗?”
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吵架是常态,今天吵,明天又会玩到一块去了,秦淮茹也没当回事。
小当带着哭腔:“妈,哥回来了。”
“妈。”
这时候棒梗从里屋走了出来,离家三年,虽说心里有怨言,当看到秦淮茹的时候,棒梗还是很激动的,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除了贾张氏,就剩下秦淮茹对他最好了,每次有好吃的都会给他留着。
“回来了。”
秦淮茹的语气很平静,也可以说是平淡,就像棒梗从来没有离开家的那种感觉。
满心的期待,恍若被浇了一头冷水,将棒梗激动的心瞬间浇灭,棒梗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秦淮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娘。
内心强烈的失望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向他的心头,棒梗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先是亲妹妹的反应,再是自己母亲看到自己的反应,还有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的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奶奶。
棒梗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三年以来渴求的亲情,似乎太过冷淡。
数不尽的思念,被堵在的心口,憋的难受,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无奈化为一个嗯字,然后棒梗就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唉!”
深深的看了棒梗一眼,秦淮茹也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回来就好,还能怎么说?
思念?
鼓励?
埋怨?
还是悔恨?
秦淮茹的心情更矛盾。
她忘不了,小儿子死后那青紫色的脸。
忘不掉当时棒梗那狰狞的面孔。
更忘不掉,邻居,工友看向她的讥讽嘲笑的眼神,还有时不时听到的流言蜚语。
本来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变的暗淡。
棒梗的归来,让这一切又开始清晰起来。
即将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像一头猛兽,无情的啃噬着她那颗麻木沧桑的心。
“妈,晚上我和槐花睡哪?”
小当的话,拉回了秦淮茹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下心情,同时调整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小当,槐花,以后就和妈睡一屋。”
有心想要拒绝,当看到秦淮茹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时,小当乖巧的点了点头。
听说要与妈妈睡一屋,槐花倒是拍着手叫好,四岁的小孩,那是没有太多的心思,正是黏父母的时候。
“小当,带着妹妹,把衣物拿到妈妈的那屋去,我去给你们做饭。”
秦淮茹粉吩咐了一声,小当带着槐花抱着衣物就进了秦淮茹那屋。
“妈,我想吃肉,最好是五花肉。”
这三年多以来,棒梗最的心愿就是出来后,可以好好的吃顿五花肉,咬一口流油的那种,最好能敞开肚皮吃。
回来的路上,路过烤鸭店的时候,他就在人家店门口站了很久,只为闻闻那久违的香味,他身上半分钱都没有,也只能闻闻。
现在回到家了,看在自己三年没有回来的份上,这个愿望应该能实现了吧?
“肉没有,窝窝头,炒白菜管饱。”
秦淮茹心里想的是办事处买几根火腿肠回来,在大多数人眼中,那也算是比较不错的肉了,她还是存了几张肉票的,可是话说出口就不由心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哼,没有肉我不吃。”
棒梗这货本来就是个犟脾气,以前家里所有人都惯着他,得不到想要的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
“爱吃不吃。”
棒梗语气不对,秦淮茹心里也有气,嘴上说话也就不惯着他。
“我奶去哪了?我让我奶给我买。”
棒梗提到贾张氏,秦淮茹身形明显的顿了一下,脸上有些慌乱,似乎已经有两天没有给贾张氏送吃的了,说真的,她忘记了。
不过,想到就是由于贾张氏的疏忽,才造成小儿子的死亡,秦淮茹没好气的道:“死了。”
“什么?不可能,我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死的。”
晴天霹雳,惊的棒梗一跃而起,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愤怒。
“有什么不可能? 谁都会死,只不过死的早和晚而已,就像你弟弟。”
“那不是我弟弟,那是个怪物,那是个畜生。”
提到那个被他亲手捂死的弟弟,棒梗突然咆哮了起来,脸色也变的有些狰狞,眼神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这三年来,他偶尔也会梦见那个死去的弟弟,在梦中那个弟弟每次都问他,当初为什么对他下毒手。
两个头,两副面孔。
一个愤怒,一个开心。
一个叫着凶手,一个叫着哥哥。
在梦中他试图再次把弟弟捂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枕头老是捂在同宿舍人脸上,如果不是室友拼命反抗,估计会直接被活活的捂死。
教管员询问,棒梗只说是做噩梦了。
对于棒梗因为什么进来的,这里的管教人员都知道,棒梗说是做噩梦,他们并没有感到惊讶。
凶恶之徒杀过人之后,也会有心理负担,何况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可是,对于棒梗的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也进行过所谓的心理疏导,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最后医生就建议结束对棒梗的管教,让他回归家庭,很多案例表明,家庭的温暖是治疗心理创伤最好的良药。
经过商议,请示,最终决定让棒梗回归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