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尼德霍格的哀嚎还没结束。
哪怕多处创口正往外冒着腐朽气息,鲜血喷出后弥漫着紫绿色的雾气,也依旧没法阻止斩龙者的步伐。
这些雾气的损伤性比水银雾气更大,路鸣泽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后往后撤去。
路明非与路鸣泽擦膜翼而过,前者进攻,后者撤退。
路明非的注意力大部分在世界树上,那个被钉在世界树上的少年让他担忧。
“我去帮他,你来启动‘罪与罚’。”路鸣泽说。
是对路明非的鼓励,路明非才是最具备资格使用七宗罪的人。
“好。”路明非屏息凝神冲进雾气里。
‘嫉妒’纤薄的刀身在雾气里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芒,似乎是没有第二形态,实则已经被激发。
只有路明非清楚这柄刀此时的份量,沉得可怕,即便是他也感觉到吃力。
来了,有人紧随路明非的身后,芬格尔手持‘懒惰’破空而至。
废柴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两人同时将刀刃刺入尼德霍格的眼中。
真够让人畏惧的金色瞳孔,如视深渊。
黑色皇帝就这般淡漠地看着两人,直至眼中有火在燃烧的痛苦感。失去光明,却也无谓。
血似岩浆般喷涌而出,路明非及时躲避。
芬格尔困在了精神构建的囚笼里,在对视的那一刻,便坠入寒渊。
他呆呆地,不闪躲。那血溅在他身上,腐蚀一切。
路明非猛地推开芬格尔,看着废柴师兄坠下高空,火焰顺着鲜血燃起,包裹全身。
“我在。”熟悉的声音在雾气外响起,那道倩影熟悉又陌生。
“学姐!”路明非喊出声。
诺诺在雾气外与芬格尔的坠落保持相同速度,在芬格尔彻底脱离雾气后稳稳接住,“没什么好激动的,另外,我已经想起来韩秋是谁了。忘记一个人的感觉很不好,想起来,便觉得其重要。”
“那家伙运气真好,那么多漂亮姑娘都惦记他。”酒德麻衣的笑声从雾气的另一端传来。
‘暴食’如尼德霍格的龙躯般散发剧毒气息,伴随着酒德麻衣落刀,刃口嵌入尼德霍格龙翼的根骨中。
不以攻击见长的一柄刀,布满细孔的刀,孔内填满毒药。在激发出第二形态后,浓郁毒气从细孔中漫出,萦绕刀身。
“比如你,对吗?”零在另一只龙翼的根骨处落刀,用冰冷的语气阐述酒德麻衣的心思。
短小的‘色欲’在零手中显得很契合,身形小巧的零适合用一柄小巧的武器。
她弯腰将‘色欲’刺入,做着某种切割。
这柄短小的刀在切割物体时刀身会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巨震,从而撕裂对手。
零冷静地对黑色皇帝进行切割,不管喷涌的血液。
“该离开了。”酒德麻衣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鳞片已经开始腐烂,催促道:“老板的意思是让路明非来施展‘罪与罚’。”
“好。”零松开手,她没能卸下尼德霍格的一只龙翼。
跟酒德麻衣的状态相比,零只剩下眼神更淡定些,身上的鳞片被蚀穿,连血液都被污染,黑色的血往外涌着。
“你真是疯了。”酒德麻衣沉着脸抱起零撤离战场。
真是个固执的女孩,固执到连命都可以放弃。
厚重的雾气被领域驱散,尼德霍格无法再保持飞行,摇摇晃晃地往下坠。
只剩下路明非还停留在战场,其余人手全部撤离。
他站立在路鸣泽插下的‘贪婪’旁,七宗罪已经全部刺入尼德霍格的龙躯里,‘罪与罚’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
七柄刀剑互相共鸣,紫绿色的雾气被驱散,金色烈焰以每柄刀剑为核心漫开,覆盖尼德霍格的每一块鳞片。
由韩秋最先刺入尼德霍格嘴中的‘傲慢’正在摧毁其骨骼和内脏,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每柄刀剑都承载着使用者的意志,这不是简单的‘罪与罚’。
单纯的‘罪与罚’只承载了青铜与火的意志,下位的意志无法对上位的皇帝产生影响。
此刻‘罪与罚’的炼金领域上铭刻着众人的名,藏于无形之中。
韩秋、路明非、路鸣泽、楚子航、芬格尔、零、酒德麻衣……
路明非脱离尼德霍格的头颅,他悬停于空,目送这位黑色皇帝的陨落。
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却也无比艰难。
凑齐如此强大的七位才将尼德霍格推向死亡……韩秋生死不明,其他人也都受伤严重,只剩路明非和路鸣泽情况稍好。
路明非不敢去想,如果没有韩秋牵制住尼德霍格,他们该怎么打这一仗。
只是尼德霍格的血便能让君王们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结束了。”亲眼看到尼德霍格的尸骨坠落地面,骨骼都摔得扭曲,路明非轻松地叹了口气。
‘罪与罚’的烈焰开始熄灭,死亡终止一切。
————
路鸣泽和韩秋相视一笑,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现在到你成这副样子了。”路鸣泽伸手抓住昆古尼尔的枪柄。
当初是韩秋见到路鸣泽的狼狈模样,而今位置互换。
韩秋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等等,等他们结束……一旦这个领域展开,他们连接近尼德霍格都做不到。”
“可我担心你会死在这里。”路鸣泽说:“我感受不到你的生机勃勃,只剩死气缭绕。与我当年的情况相似,相信我的判断。”
“好过输了,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韩秋的心脏跳动得极为微弱,“只要尼德霍格死去,我就能恢复过来。”
这是韩秋自身的判断,世界的因世界的果,他就是飘荡在这个世界每处角落的鬼魂,全身赤裸。
路鸣泽凑近观察,“居然没洞穿心脏,你运气真好。”
昆古尼尔的枪尖避开了韩秋的心脏。
“我躲得好,而且这东西对我的威胁原本就不大,如果我不纠结于那个代表死亡与毁灭的领域的话。”韩秋的话略显狂妄,但事实就是如此。
区区昆古尼尔,不过趁人之危罢了。
“我也可以趁人之危。”路鸣泽视线上移盯着世界树,“拿回本属于我的王座。”
半朽的世界树已经变成枝繁叶茂的世界树,新生与毁灭的平衡彻底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