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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布鲁西回来的时候,她的怒气明显消下去很多。

眼下大敌当前,这可不是个争吵的好时候。

在克罗南的撺掇下,维克多也让了一步,明确表达自己对于今天牺牲的土克亚人和德泰克人的尊重。

至于明天的战斗,维克多依旧力主之前的建议:应该诱使敌人主动进攻,待敌人进入鹰弩兵射程后,再全力反击争取重创他们锐气,将他们拉到谈判桌前。

土克亚人与马克瓦人的矛盾源于他们对待外人的态度,既然这个矛盾不可调和,而失落丛林又足够大的话,那何不干脆不调和。

直接毁掉断藤大桥,然后以札格龙河为界,土克亚人与外界相连,马克瓦人则继续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

维克多认为这样条件应该很不错。

结束会议之后,维克多独自来到一座临时搭建的哨塔上,倚靠在栏杆旁,回想着他的过去,也想思考一下这些争斗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利尼维亚人与北境的和平是最近这些年才有的,在这之前,利尼维亚的北面和东面都是敌人。

如果说瓦拉杜勒的恶魔同利尼维亚之间的战斗是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那么利尼维亚同北境人之间的恩怨则完全是人类自己的欲望作祟。

好在迪纳斯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同北境的冲突在他登基之初便立刻停了下来,让数以千计的人免于在无意义的冲突中丧命。

那丛林中的冲突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当维克多靠在栏杆上思考的时候,马克瓦人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鹰弩兵营地的偷袭。

看来马克瓦人也很清楚,联军当中最精锐的战力是这些披甲的利尼维亚人。

而更让维克多惊讶的是,马克瓦人竟然越过了埃尔利奇安排在河岸的哨卡,直接扑向了他们的大营。

多亏了维克多提醒今晚值夜的鹰弩兵多加留意,这才没让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鹰弩兵藏在伪装起来的战车里,从暗处射出致命的弩矢,轻易穿透那些马克瓦战士的身体。

在被射杀了二十多个同伴后,那些马克瓦人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周围的“灌木丛”有问题。

有些马克瓦人想到了寻找火种点燃它们,将藏身其中的伏兵设法逼出来。

但此时尼乌斯和大法师们也加入了战斗,其中一位法师用风之力的法术卷携着石子和碎木屑攻击马克瓦人。

被狂风裹挟的这些小东西就像矮人发射的榴弹般致命,在缺少护甲的马克瓦人之中变成了血雨腥风。

为首的马克瓦勇士看到偷袭失败,只能悻悻得消失在夜幕里。

因为今晚月光微弱,维克多不敢让鹰弩兵们追入丛林。

若是能派那些土克亚人出手就好了,但他们的营地离这里还有些距离,等到布鲁西过来,那群马克瓦人早就跑没影了。

......

次日,马克瓦人再度强攻。

依旧是以猩猩骑士为前锋的攻势,不过这一次马克瓦人明显有了准备。

一小队由犯人和奴隶组成的敢死队被安排在猩猩骑士之前,为他们清扫可能存在的陷阱——那些隐藏在泥土和腐叶下的绊马索。

不过同样的招数,维克多也没指望能奏效两次...

为了适应联军配合不默契而不得不保持密集阵型的情况,维克多今天把鹰弩兵的巨盾交给了德泰克人。

这些橡木巨盾有铁边加固,外有牛皮覆盖能够防火,最里面则是有韧性的藤网阻挡破碎的木屑伤到持盾者。

将立于阵前,几乎相当于一道临时的城墙,令马克瓦战士的投矛和标枪根本无法伤他们丝毫。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大盾很不灵活,并不适合在进攻过程中徒手携带。

但防御时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了,德泰克人直接把它们插在土里,既省事还牢靠。

面对猩猩骑士暴躁的攻击,任凭那些狂暴的猩猩把拳头锤到血肉模糊,也砸不烂这些连火枪都挡得住的巨盾。

而猩猩骑士想用黑曜石斧劈开这些讨厌的盾牌,但盾牌包边的铁条反倒摧毁了他们手里珍贵的黑曜石斧。

黑曜石像玻璃一样又硬又脆,面对坚韧的钢铁,只有碎成渣滓的份。

同时那些躲在巨盾后面的德泰克人和土克亚人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傻瓜,维克多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长矛方阵。

方阵中的持矛手是一项极为简单的工作,因为胜任这一职位需要的唯一技巧就只有刺这个动作,并且也不需要操作的士兵有多么灵巧的身法。

持矛手只需要在小队指挥官的命令下统一动作,就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甚至不统一也没问题,哪怕再无畏的猩猩骑士,在见到自己的几次攻击都难以取得成果后,也会对这种摇晃的武器产生了恐惧。

一整天的功夫,马克瓦人的指挥官都在寻找联军防线的弱点。

但维克多将大部分联军都收拢成了若干个相护配合的方阵,连接处有维克多和雇佣骑士以及魔法师们游走守护。

整个防线的两翼,则是茂密且无法通行大规模部队的丛林,还有埋伏在丛林里的赛丹和灵猿部族——他们让尝试穿插偷袭的马克瓦散兵们吃了大苦头。

赛丹说如果马克瓦人不能像剥香蕉一样被剥皮,那么灵猿就无法原谅他们对自己的同胞犯下的罪行。

入夜后,双方都鸣金收兵,再次回到自己的营地里进行休整。

士兵们都已经因为白天的战斗精疲力竭,而且更重要的是,战场中央还留下了众多尸体。

他们都是英勇战死的士兵,无论是马克瓦人、土克亚人还是德泰克和利尼维亚人,他们都需要按照各自文化所遵循的信仰得到妥善的安置。

而且也没人希望这里爆发瘟疫...

土克亚人和灵猿们相信,今天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因为他们挫败了马克瓦人的每一次进攻。

赛丹甚至要求克罗南为他们举办一场宴会!

不过维克多却不这样认为。

他很明显得看到,今天进攻时马克瓦人依旧保留了实力。

马克瓦人不仅在每次进攻时派出的兵力相当有限,而且进退都十分有序,这些都表明他们只是在寻找防线的弱点。

此外,马克瓦人最为依仗的巨鸟骑士也没有出现。

......

在战斗开始的第三天,马克瓦人仿佛依旧在重复前一天的行动。

直到第四天清晨,负责殿后侦察的勒诺伊尔向维克多报告,他们在后面的丛林里发现了马克瓦人的踪迹。

联军与马克瓦人之间真正的战斗,才算正式开始。

在联军身后的,是跨过札格龙河的瓦伊纳。

经过前几天的观察,瓦伊纳判断这些外地人并没有战胜马克瓦人的能力。

这些外地人只能在自己的营地里勉强打退马克瓦人的进攻,但只靠着防守可打不赢战斗。

所以瓦伊纳决定加入战团,他放出了手中所有的巨鸟骑士和猩猩骑士,让他们在正面大部队攻击对手的同时,从背后发动偷袭。

在此前的侦查中,瓦伊纳得知了外地人在背后用马车搭建了临时的要塞,并且其中还驻扎着数量可观的重装士兵。

可铁衣服只能抵挡地面上的捶打,绝对不能帮他们从坠落中活下来。

一直隐藏实力的巨鸟骑士率先发动冲锋,直扑鹰弩兵组成的车阵。

密林阻隔了维克多哨兵的视线,但却没有阻碍巨鸟们的飞行。

它们在林间告诉穿梭,灵巧地像女工手里的针线,让人很容易忘记它们的体型并不比一头驴小多少。

不过土克亚人提前教授了鹰弩兵对空的技巧,他们车阵中以战车小组为单位,向巨鸟骑士俯冲的方向投以密集的弩矢。

作为防空阵列,鹰弩兵的弩矢不需要足够精确,只需要起到扰乱巨鸟骑士俯冲猎杀的动作就足够了。

以往,马克瓦人的巨鸟骑士并不在意他们的敌人用这种防空手段对抗他们,因为用臂力掷上天的短矛和手斧即飞不高,也难伤到人。

然而当他们依旧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对抗他们眼中的“猎物”时,鹰弩兵锐利且精准的弩矢足以令他们追悔莫及。

虽然布鲁西说不需要精确瞄准,并且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击落多少巨鸟骑士,但那是因为这些丛林里的土着不了解丛林之外的机械有多么精巧。

包铁橡木弩射出的弩箭在一百米外偏差不会超过半米,其力道依然可以穿透锁甲保护的人体。

常年训练的鹰弩兵对自己手中的弩机非常熟悉,他们很清楚面对移动中的敌人应该打出多少提前量,射穿没有铠甲保护的敌人又需要把弩弦拉到什么程度。

并且最重要的是,巨鸟骑士为了撕开车阵,选择了很密集的俯冲队形。数百名鹰弩兵呈梯次射击,即使没射中自己瞄准的目标,也很可能会击中临近的巨鸟骑士。

第一波以密集队形俯冲的巨鸟骑士,四分之一被弩箭击中惨叫着坠向地面;几乎一半的巨鸟在四散奔逃的途中撞上彼此,或伤了翅膀,或摔了骑手。

侥幸生还的巨鸟立刻挣脱控制四散逃去,只留下地上呜呼哀嚎的骑手和满地濒死的巨鸟。

瓦伊纳本以为巨鸟骑士几轮俯冲便能够扰乱外地人的阵型,随后猩猩骑士的出场就能让战斗变成一场屠杀。

但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外地人手中的武器,竟然可以如此高效地对空防御,巨鸟骑士最引以为傲的密集俯冲竟然反倒成了弱点。

当然马克瓦人依仗巨鸟骑士在失落丛林纵横多年,也并非只有密集俯冲这一种队形。

瓦伊纳吹响了口哨,第二队和第三队的巨鸟骑士立刻展开了松散队形,在车阵上空盘旋。

吃过之前的教训之后,巨鸟骑士不再以集体队形俯冲,而是将发动攻击的权利交给每一个骑手。

由他们自行判断合适的出击目标和俯冲时间。

这令鹰弩兵的防守难度大幅提升,零星的俯冲意味着更小的目标和更多的进攻方向。

虽然弩机相比于手臂精度更高,但紧张的弩手在面对高速俯冲下来的敌人时,命中率依然会大幅降低。

鹰弩兵车阵的防空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即便如此,瓦伊纳的巨鸟骑士依旧只能和维克多的鹰弩兵打得有来有回,这迫使瓦伊纳提前投入猩猩骑士冲击车阵。

......

在联军防线的正面,土克亚人和德泰克人组成组成的步兵方阵也陷入了同马克瓦主力的苦战。

正当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时,在联军侧翼担任护卫任务的灵猿一族最先出现崩溃。

灵猿的社会组织不同于人类,它们没有固定的部落和王国,只是由若干独立且平等的氏族聚集而成的联合体。

所以当遭受巨大损失时,这样缺乏内部认同的联合体很容易瓦解。

即便赛丹和克罗南竭尽全力地聚拢这些灵猿,但随着马克瓦战士永无止境般得冲进来,这样的努力最终全都无济于事。

尽管此时土克亚和德泰克联军依然尚未将马克瓦人吸引至最佳的包围地点,但侧翼的崩溃使布鲁西不得不提前召唤自己的杀手锏,以免让全军共同遭受灭顶之灾。

布鲁西念起古老的咒语,唤醒那些沉睡在土地下的邪恶植物。

那些路旁看起来毫无特点的高大蕨类,在咒语的呼唤下诡异得抽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从中心钻出一根粗大的茎秆。

顶端开着一朵巨大且恶臭的花,在肥厚坚硬的猩红色花瓣之间,流露出能够腐蚀掉一切血肉的绿色粘液。

它们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不论是马克瓦人,还是碰巧仍然留在附近的土克亚人和灵猿。

食人花吞食他们之后,它甚至都舍不得咀嚼,便用发烟的酸液将猎物包裹。

血肉中的水分在粘液的腐蚀下开始沸腾,内脏和骨骼被有力的茎秆挤压到破碎,而最痛苦的,是猎物在此过程中依然保持清醒。

食人花的粘液没有毒性,它不能麻痹猎物的神经。

因为它原始的本能需要猎物的抵抗让自己的消化系统更加兴奋,分泌出更多的粘液去杀死猎物。

当马克瓦战士们想要用石斧和长矛戳刺这些怪物,让它们吐出自己的同伴时,食人花已经从刚才消化掉的猎物之中汲取到了部分能量。

这些能量将被用于生长和繁殖。

但这两件事在食人花身上其实是同一件事。

它们的繁殖诡异且迅速,茎秆旁的斜叉上尚未发育的花骨朵,那既是它们的兄弟姐妹亦是它们的儿女后代。

最先盛开的花为同株的其他个体供给营养,这些个体便会开始迅速发育。

当它们幼小时,便能在成体消化时继续吞食,既是为了更快地摄入能量,也是为了保护正在消化而无法捕食的成体。

至于那些想要从食人花成体口中救下同伴的马克瓦人,自然就成了一旁幼体口中的猎物。

幼体无法将人类囫囵吞下,但花瓣内坚硬的倒刺却足以从四肢上扯下大块血肉。

它们的贪婪和邪恶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一个德泰克骑手这样说道。

虽然有几个倒霉的同伴也成了那些怪物的美食,可这些东西确实帮它们阻挡了马克瓦人的脚步。

然而在这场牌局里,手中还握有底牌的,却并非只有布鲁西一个。

马克瓦的祭司们,同样掌握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巫术,并将其作为最后的制胜法宝!

数以百计的死难者,在马克瓦祭司悼念亡魂的歌声中“复活”。

也许这在死灵法师眼中并无奇异之处,毕竟他们早已掌握驾驭尸体的奥秘。

甚至如果有某位学究仔细研究死灵法术与这种血祭巫术之间的差异,会发现前者的原理可能还要更精妙一些,毕竟马克瓦祭司只能“复活”自己人,但死灵法师却连敌人都能复活。

这表明前者的法术还需要某些额外的媒介,而后者的法术则完全依赖自身的魔力。

不过这样程度的魔法,在这片失落丛林里,已经算得上不可思议。

或许,就连克罗南在此前都未曾听闻。也许,这才是马克瓦的祭司阶层维系其统治的真正力量...

亡者的大军再次集结,碾碎阻碍在前方的一切。

无论他们是谁,生前如何,死后都是一样的。

......

这个时候的埃尔利奇和布鲁西,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重新组织起队伍来反击了。

而后方与瓦伊纳陷入苦战的维克多也注意到了前线的溃退,于是让前来支援的大法师们沿着矮人提前挖好的壕沟点燃森林。

这一招本来是维克多担心前线人手不够,鹰弩兵可能要抽调兵力支援他们而准备的应急预案。

但在一场必输的战斗面前,这样的火墙也可以为他们逃离争取时间。

维克多手下大部分佣兵都得以幸存,除了那些被埃尔利奇借去防守方阵间隙的雇佣骑士和自由骑手。

不过土克亚人和德泰克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逃出了火墙和亡者军队的魔爪。

灰头土脸的联军迎着没落的夕阳,失魂落魄地逃离战场。

留下接近半数的同伴和几乎全部的辎重。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今天清晨一同醒来的人却就此阴阳两隔,依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快接受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佣兵般见惯了死亡和分别。

那些德泰克人和土克亚人,当他们放下武器回到家里时,同样只是普通的父亲、丈夫和儿子。

而且维克多亦未经历过如此惨败,这令他心中深感愧疚和不安。

埃尔利奇则更是糟糕,他几乎是被手下搀扶着逃出来的。

当他身边的德泰克战士被马克瓦祭司复活的丧尸淹没时,那个被漫天黄沙覆盖的黄昏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十多年前他带领族人寻找苏丹复仇,最后只剩下他一个;而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次重演,那他怎么还能再独自回去。

至于布鲁西,她几乎疯了。

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痛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她的巫术是管用的。

如果不是尼乌斯依然保持冷静聚拢这些人的话,他们恐怕在逃出来的一刻就已经散了...

晚上,尼乌斯舅舅来到维克多的帐篷里。“给你父亲写封信吧,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

维克多缓缓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些委屈地想哭。

他明明已经想到了自己能想到的每件事,也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每件事,最后却还是失败。

过不了桥就追不上马拉加尔,追不上马拉加尔就拿不到艾莉娜之泪,拿不到艾莉娜之类奥利和孩子就会被父亲掌握。

而那个孩子,那个本该无辜的孩子却将成为南方大陆上新一轮血腥战争的起因。

他想阻止这些,却显得那么无力。

至于尼乌斯舅舅说的向父亲求助,用父亲的力量来反对父亲,这种幼稚的事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得出来吧。

“你不该把他当作你的敌人,克莱蒙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任他,所以才会同意雅拉的选择。”尼乌斯舅舅坐到维克多的身边温和地看着他。

“舅舅,可我觉得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维克多想要反驳,但最终欲言又止。

“有些东西,你还不知道,但相信我,时间会证明你只是误会了他。”

尼乌斯知道克莱蒙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的这些做法过于冒险,甚至都无法让他的孩子们知晓。

因为即使是克莱蒙和雅拉,也无法保证这三个孩子在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将他们父母的行为视为对家族的背叛。

这个怪异的家族是为连接古老精灵的两大分支而诞生,但它本身就像缝合伤口的线一样,重要却又不该存在。

无论它在弥合伤口时付出了多少贡献,康复后的身体都会排斥它,并且一定要如此,否则伤口便会发炎感染,永远无法痊愈...

然而尼乌斯相信维克多不会在意那些东西,因为他是三个孩子中最不在意那些权力与荣誉的一个,这兴许和他幼子的出身有关,也可能和他这份承袭自父母的正义感有关。

但尼乌斯仍然不肯将这个如鲠在喉的真相告诉他,因为这件事容不下一丝一毫的风险。

在从维克多的帐篷里离开后,尼乌斯还是亲自给克莱蒙写了一封信。

他不太确定自己的这个妹夫是否真得愿意将事情做到如此坚决,哪怕它是对的。

另外,他们此时也确实需要帮助,如果可以的话,就把那位老朋友送过来吧。

但愿水晶还能挽救它日暮西山的生命。

......

在黑魔王叛乱终结之后的日子里,利尼维亚并没有她看起来那么平静。

黑魔王的学生很多,但在经历黑魔法之乱后,马格努斯大法师所主持的魔法师学会决定削减在黑魔法领域的研究。

虽然依旧有很多人类法师相信黑魔法无罪论,但出于维护稳定的角度,去年学会最终向首席大法师做出了妥协。

这就使得很多死灵法师因此失去了赖以谋生的教职。

原本他们以为在刑期之后,自己就能重新在利尼维亚过上稳定的生活,可现在国王的一纸命令,他们便只能抱着行李沿街流浪。

大概就是从黑魔王叛乱起,利尼维亚的平民已经不再相信黑魔法无罪论,他们认为所有的黑巫师都同黑魔王一样邪恶。

这让这些死灵法师想要开办些魔法学馆再就业的想法也化为泡影...

与他们有类似遭遇的,还有那些没被判处死刑的黑骑士。

数月前,他们之中罪行最轻,且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的一批人接受了国王的赦免。

而被赦免的同时,也没能留下骑士头衔和任何财物。

除了自由身和使剑的本事外,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资产和手艺可供谋生。

照理说放任这些人留在利尼维亚城,必将引发新的祸乱。

他们有能力、却受歧视,当在现有体系下得不到自己应得的回报时,就很容易滋生反叛的情绪...

而且不只是利尼维亚,黑魔王死后大量军械订单的减少亦使得矮人王国受到影响。

在一年前,矮人王国的工业巨头威尔伯工业便宣布他们会向已知世界输出大量优秀的熟练技工。

换句话说,大量矮人军械师和佣兵亦会前往利尼维亚和北境谋求生路...

然而一则来自洛扎贡商会的消息让失业者们的危机平安化解——受商会资助的着名探险家巴灵顿宣称他发现了一片尚未开发的新世界。

虽然巴灵顿只是带回了这则消息后,便再无音讯,人们普遍相信他死在了那里。

但几周后,一位名为德得尔的女祭司又自称得到神谕,说精灵女神在那里呼唤她昔日的朋友去帮助祂,并愿意回馈以最丰厚的奖赏。

这便给了迪纳斯王干涉的借口。

因为和精灵女神搭上关系的话,这件事就不仅仅只是一种商业冒险,而是关系到艾瑞戴尔的外交问题——毕竟利尼维亚和艾瑞戴尔之间有着同盟契约。

人类当然也算作女神的朋友。

不过女神知不知道这回事,以及事成之后战利品要分给女神多少份,那就...自有王国境内最优秀的法学家和经济学家们前来为迪纳斯王辩经了。

迪纳斯王以王室的名义授权洛扎贡商会资助一支远征军,穿过沙漠之地前往那片未知的丛林中探险。

在履行同盟义务的同时,如果那片土地值得征服,王室要收取一半的利润;而至于风险嘛,王室已经承担了外交风险,并且还慷慨地允许洛扎贡商会与自己瓜分利润,他们难道还好意思让王室与他们共担经济上的风险吗?

不要说什么契约精神,迪纳斯王看这些商人不顺眼已经很久了,特别是黑魔王叛乱期间在国内囤货居奇,趁着王室与贵族忙于战争而大发横财。

而且还要加上抗旨不遵的罪状:在战争期间,商会要求鹰弩兵们只能龟缩在城里保护自己的安全,坐视金并烧杀抢掠,完全不服从迪纳斯王的抗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