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有窃窃私语声,在皇太后的话落后,太和殿广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正德站起身开口解释:“圣上,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身体微弯行拱手礼,态度还算恭敬,“可否能先行放开珍妃,毕竟她腹中怀着皇嗣。”
坐在上首的赵煜并不说话,好似发生的一切同他没有关系一样。
淑太妃笑了下,“陈大人说这当中有误会?”她挑了下眉,目光从陈正德移开,落在明觉元师身上。
“明觉元师拨开矮冬青的时候,那个侍卫的腰带还挂在大腿上。而咱们的珍妃,赤色肚兜下隆起的肚皮白到晃眼......”
她看向陈正德笑着问他,“陈大人,你告诉本宫,这当中有什么误会?需要一名金吾卫和珍妃,两个人脱光了躲在矮冬青后面?”
安静的朝廷命官,还有他们身边的夫人们,在听了淑太妃的话后变得愕然。
在淑太妃平静的讲述下,在看着跪在青石板上的,那两个衣衫不整之人,方才他们所做之事跃然出现在脑中。
很多命妇官眷有些难为情的,侧过头后不愿再看向那两个污秽之人,甚至有人开始掩住口鼻。
这时天边好似传来一道声响,众人不由得抬头看上去。
深蓝的天幕之上,银菊盛放似的的花朵乍现,黑暗被光芒四射照亮。
璀璨过后似繁星盛开,色彩斑斓晕染夜幕,又渐渐陨落消逝。
是庆祝中秋节的烟花秀。
让广场中众人的面色,也变得五颜六色,如梦似幻起来。
陈正德仰着头看,若是不出意外,两万大军应该已经在进城了。
他收回目光,冷眼看着淑太妃:“淑太妃假借皇太后懿旨,接明觉元师回京,就是为了设计陈家人,看到手足相残一幕吗?”
蒋南笙站起身,“陈大人是在用什么身份质问淑太妃?现在不是应该解决他们的事情吗?”
说完,他眸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人。
这时有锦衣卫把珍妃身边的宫人都绑了过来,这当中有吕山还有嘉雯。
许回拱手,“刚刚在珍妃偷情附近,发现这两个身份可疑之人。”
陈正德知道这是秦朗身边的亲信,却是忽略了,一晚上都没有见到秦朗。
他看着蒋南笙笑了笑:“人人都道大理寺卿谋略过人......怎么,你蒋南笙只会收买珍妃身边之人,用来达到你铲除异己的目的吗?”
“陈大人,虽然我们没有共事过,对彼此也不是十分的了解。”蒋南笙缓声说:“而你还是一如当年,永远都无法正视自己的失败。”
陈正德仰天笑了下,“失败?蒋南笙你不妨抬头看看!”
蒋南笙身形未动,广场上的大臣和官眷们纷纷抬起头。
在烟花秀乍现的璀璨光芒下,太和殿宫墙上影影绰绰的闪过黑影。
他们手中的箭矢泛着幽冷之光,让人不不由得好似一秒进入冬季,彻骨寒凉。
蒋南笙看着陈正德,缓声问他,声音笃定,“陈大人,这是要逼宫造反吗!”
“太祖帝不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帝位,既然天下自然是有能力者居之。”
陈正德看向上首的赵煜,“看在你身上留着一半陈家的血脉,你交出玉玺,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他抬了下手,身着罩甲的金吾卫侍卫把大臣和官眷们团团围住。
众人们没有想到,一年多前逼宫又再一次上演。
显然此时的陈正德,比那时的二皇子更要让人有压迫感。
陈正德看着正对着他的,太和殿开着的殿门。
延伸到最远,也是最高处的龙椅,他曾经无数次梦想坐在那上面,接受满朝文武百官的朝拜。
“蒋家人就没有想过吗?”陈正德笑容不达眼底,“该说你们蒋家人懦弱,还是愚忠呢!”
“放屁,简直比你老子还要愚蠢!”国公爷暴喝,无视拿着武器立在他身前的侍卫。
那名身着罩甲的金吾卫侍卫,同国公爷双眸对视上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生生的退后两步。
不由得把目光落在国公夫人身上,既然选择了站队,能不能出人头地就在这一招了。
“放肆,怎么和新帝说话呢!”他举着刀冲了过去,打算用国公夫人震慑这些人。
这也是金阳嘱咐他们的,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他高举的手定格在空气中,国公夫人的脸就在他几寸远外。
他口中发出嗬嗬几声,有冷风从咽喉不断涌进身体,他低头的瞬间看到一只手指粗的箭矢,最锋利的箭头还带着他已经冰冷的血液。
倒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死不瞑目。
一些女眷们,已经捂着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正德眼眸微眯,目光落在顾瑾初身上。她也并未掩饰,抬手整理了衣袖,站在蒋南笙身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陈正德点点头,“看来是我那一次轻敌,小瞧了蒋五夫人。”
“所以一步错,步步错......按照陈大人的能力,也是常理之中,情有可原。”顾瑾初漫不经心的说。
她那模样,好似全然没将宫墙上的弓箭手放在眼里。仿佛刚刚杀人之举于她而言,不过如寻常喝茶点般轻松闲适。
陈正德冷笑出声,“原来蒋大人喜欢这种刁蛮,牙尖嘴利的女子。这样也好,今日你们夫妻路上结个伴倒也是不寂寞。”
金阳看着属下的尸体,高声喊:“陈三爷,还和他们废什么话!”
陈正德点点头,笑着说:“总要让他们死的明白。”
他更想看到蒋南笙匍匐在他脚下求饶。
一高兴,兴许还能给蒋南笙一个全尸。
蒋南笙面色冷静,声音轻缓,“陈大人方才让我抬头看,不知你想让我看什么?”
陈正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让他不由得抬起头。
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大半,就在他的眼前,还在有黑色身影自墙上坠落。
而始终站在宫门上的那个人,纹丝不动,手中箭矢对着他们的这个方向。
咻——
一道破空声,金吾卫指挥使胸口中了一箭。
到死,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指挥使死了,其他的金吾卫护卫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听声音为数不少。
陈正德看向蒋南笙,笑着说:“还要感谢咱们圣上,不然哪里有机会,把一众大臣和家眷们都集齐在一起。”
也有漏网之鱼,不过都是那些难以成气候的。
蒋家全府正房主子夫人全都在。
郭晨带着夫人,连嫡亲的孙子都带来了。
手中有兵权的又能成事的,唯有兵部尚书郑文扬。只要他死了,郑家没有主心骨也难成气候。
陈正德扬眉看着蒋南笙:“这一次,你输了。”
身着文山甲,带有陈家标识的将士,骑着马从太和殿殿门进来。
他身后有多少人看不清楚,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呼吸间将整个太和殿团团围住。
陈正德觉得来人面孔太过年轻了些,还未成仔细分辨就见他从马上跳下来。
他后背稳稳背着个包袱,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重量,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
手中攥着的那个包袱,在他走动间地面留着一道暗红色痕迹。
他越过陈正德,跪在赵煜身前龙案两步远外,“臣幸不辱命,这是陈家谋反的证据。”
说着他打开地上的两堆东西。
明黄色的龙袍上放着乌纱翼善冠。
另一个,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本应该驻守在宁远城的怀远将军,陈航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