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常山郡高邑县。
曾经光武帝刘秀称帝的地方。
贾府。
时任冀州刺史的贾琮正在举办家宴,款待从洛阳逃出来的袁绍、逢纪、许攸三人。
贾琮,字孟坚,他是东郡人,早些年袁绍为濮阳令时,与之相识。贾琮能走上仕途,也多亏了袁家的举荐和提携,他与袁绍关系甚密。
袁绍从洛阳逃出来,之所以直奔冀州,而不是回汝南老家,也正是因为贾琮这位老友,不仅为人正直,更是嫉恶如仇。
“本初身为西园八校之一,为何不与那董贼干上一仗?昔日诛杀宦官时,你可是二话不说,拔剑就上。”席间,贾琮问向袁绍。
“孟坚就别取笑我了,那董贼夺了许多兵马,势力已成,岂是我手下那点兵马能够抗衡的?”
“难怪那董贼竟敢废立皇帝,原来是有所依仗。”贾琮抚须轻叹。
“说到这就来气!”袁绍忿忿不平地说道。
“董卓这白眼狼,进了洛阳城就翻脸,实在可恶至极!”
眼见好好的宴会,即将变成董卓的批斗大会,贾琮连忙出言劝道:“我料那董贼定然蹦跶不了几日,诸位勿忧!”
“来!来!喝酒!”
“孟坚这句话说对了,董卓惹得天怒人怨,确实活不久。”
“来,喝起!”众人举杯畅饮,继续大快朵颐着。
袁绍几人这些日子忙于奔逃,也好久没有享受过如此美食佳酿了。
“大人,门外有谒者郎中求见。”贾府老仆走了进来,朝贾琮拱手说道。或许知道在座的都是主人的老友,所以老仆并没有刻意回避。
袁绍顿时大惊失色,他以为董卓派人来抓他,连忙问道:“他们是否带了兵马?”
“没有,为首的就两人,另一人自称是御史中丞韩馥。”
“韩馥?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此人也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袁绍放下心来。
贾琮见他神色恢复平静,便对老仆说道:“传他们进来!”
那名谒者郎中领着韩馥走入府中,一眼看到袁绍也在场,笑道:“袁校尉也在此地,正好省得我多跑一趟。”
“传皇帝旨意!贾琮、袁绍接旨!”那名谒者郎中手举圣旨,高声喊道。
贾琮、袁绍等人,连忙出了席位,在堂前跪拜接旨。
“朕听闻鲜卑骑兵袭扰北关,日夜忧思,特命贾琮为度辽将军,即刻赴任。御史中丞韩馥接任冀州牧,总领冀州军政事宜。”
“中军校尉袁绍于国有功,升渤海太守,进邟乡侯!”
“臣等遵旨,谢陛下隆恩!”贾琮、袁绍接过圣旨,伏地叩谢。
“董相国还让在下给袁太守带句话,前几日席间争执,切莫当真!”
“如今渤海一郡,还得仰望袁太守垂怜!”韩馥拉起袁绍的双手,恳切地说道。
“哼!些许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人心。董贼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袁绍甩开韩馥,并不领情。
“想当年,董卓也是靠我袁氏提携才平步青云,没想到如今竟不把我袁家放在眼里,甚至做出废立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韩州牧,可不要学那董卓,把昔日提携之情抛诸脑后啊!”袁绍骂完董卓,又接着反讽韩馥。
“本初,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有我韩馥在冀州一天,你渤海郡的一切所需,定当优先供应。”大汉官场,素来最重提携之情,他韩馥可没这个胆量来背负骂名。
“本初,莫要意气用事!”贾琮也架在中间使劲劝道。“来,两位一同入席,且饮几杯薄酒。”
“多谢贾将军的好意,既然圣上旨意已经传达,我就先行告辞了!”那名谒者郎中拒绝了贾琮的邀请,转身出了贾府,回洛阳复命去了。
“恭喜文节升任州牧,大家都是袁氏门生,一起小酌几杯,再叙旧情。”贾琮转身又邀请韩馥道。文节是韩馥的表字。
“嗯,那边叨扰诸位了。”韩馥犹豫了片刻,便也答应了下来。
他作为继任者,前任的面子,袁家的面子,都是要给的。虽然他现在的权力可比贾琮大多了。
州牧独掌一州的行政、军事、司法等大权,几乎相当于一个土皇帝。
“文节请上座。”
“贾兄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喧宾夺主呢?”
“文节贵为一州之牧,当坐主位。”几番推辞之下,韩馥最终坐上了主位,贾琮坐于其右。
当宴会重开,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气氛。表面上一派和谐,暗地里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宴会结束,袁绍带着逢纪、许攸两人结伴往住处走去。
“恭喜本初啊,双喜临门!”半路上,逢纪笑道。
“一个小小的渤海太守,又有何喜?”
“董卓让陛下封你为渤海太守,说明连董卓都害怕你,害怕面对袁家这座大山,此为一喜。”
“董卓让韩馥做冀州牧,表面上看是为了钳制你,其实也正是本初你的一个机会,此为二喜。”
“哦?机会?哪来的机会?”袁绍不解,向逢纪请教道。
“哈哈!”许攸大笑,他抢在逢纪前面说道:“既然那韩馥能做冀州牧,本初你自然也能坐上那个位置,这又如何不算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子远说得没错!”逢纪心中不爽。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老爱抢风头的老友确实思维敏捷。
许攸之言,也正是他想说的。
“韩馥此人懦弱无谋,倒确实是个机会。只是乱世将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大汉的形势他袁绍如何不知。如何利用袁氏四世三公的声望快速扩充实力?他尚且还在考虑之中。
相比袁绍的顺风顺水,同为西园八校的典军校尉曹操就曲折多了。
豫州,谯郡谯县。
同样从洛阳逃出来的曹操,跟他父亲曹嵩说,要散尽家财,起兵反董。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他立刻遭到父亲的严厉反对。
当过太尉的曹嵩如今弄孙含妾,安享晚年,好不自在,自然不允许逆子阿瞒胡来。
跟大汉朝廷作对?那可是要掉全族脑袋的事,这风投成本太高。
于是,老头子第二天就收拾家财,带上小妾和小儿子,整了个几十辆的车队,准备跑到徐州避难去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曹操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看着已经被搬空的家,直直发愣。
曹操领着曹氏子弟,加上夏侯家的两个愣头青,站在城头,望着曹嵩那庞大的马车车队,一脸绝望。
姜还是老的辣啊!
曹嵩直接用几十辆马车,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这釜底抽薪之下,曹操还怎么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对抗朝廷。
他曹操再叛逆,总不能抢劫自家马车吧?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走,我请大伙喝酒去!”
“家里总还有些值钱物件,卖了换酒,先把哥儿几个关系搞好了。能有一群跟班,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