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鸣和宫远徵看了一日的热闹,晚上找了隐蔽处,章雪鸣又变回小儿状,和宫远徵回了客栈。
等她和宫远徵将客栈所在的城区逛遍了,便退房去其他城区找客栈住下。
两个人照旧扮做兄妹,白天宫远徵抱着她出门闲逛、购物。
晚上回到客栈,章雪鸣将所见所闻和发现的问题记录在册,画几幅线稿留存以做纪念。
宫远徵要么看章雪鸣给他的《北境药材录》,要么打络子、做抹额,还学会了织毛线、戳羊毛毡小动物做配饰。
虽然他织毛线只会最简单的平针,目前成绩也只是织出一块长方形的布,折叠起来用粗针穿了同色毛线缝上三条边,给章雪鸣做个可以斜挎的包包出来。
但,章雪鸣很开心地把他戳的丑丑的羊毛毡小狗小猫钉到毛线包包上,炫耀般背进背出,他成就感倍增,学得更起劲了。
如是再三,将白庙城看遍了,章雪鸣才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带着宫远徵前去拜访城内的章家族人。
她需要查看过白庙城近三年的各类工作卷宗、听取工作汇报、送药、“指点”章家族人们的武功、视察族学和军营,最后将白庙城的工作情况总结跟给家里人的书信和礼物一起,让人送回长岭城。
差不多半个月后,章雪鸣故技重施,带着宫远徵偷偷溜走,去往下一座城池。
两个人轮流当小孩,工作玩耍两不误。
他们有时会爬上高山峰顶,静看云海日出,霞光万丈;有时会钻进茫茫林海,寻找珍稀药草、奇异虫蛇;有时又立于城中最高处,俯瞰熙攘人群、万家灯火……
时间和旅行是抚慰心灵的良药。
十月十六日,离婚期还有六天时,结束了这次全境巡查的章雪鸣和宫远徵,终于在一个小雨沥沥的清晨,回到了长岭城。
章雪鸣没有掩饰身份,她和宫远徵归来的消息由城门处开始迅速往城内各处传播。
等她们回新宅子沐浴更衣,坐着马车回到章家三房时,半年前她们刚从南地回来时的那一幕再度上演。
章家嫡支九房的老中青、旁系族老和族人代表齐聚三房,热闹得吓人。
半年未见,章雪鸣和宫远徵明显开朗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章家人安心了,宫家人也放心了。
……
叙过别情吃过饭,章雪鸣留在了三房,宫远徵则跟着宫尚角回去五柳胡同的宅子。
宫尚角打趣半年不见的弟弟:“今儿怎么没难舍难分了?”
宫远徵嘴角微扬:“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伴,心在一起,天涯咫尺。”
宫尚角诧异地打量他。
方才他只觉得宫远徵长高了,身板没那么单薄了,对他和章雪鸣之外的人的耐心和容忍度都提高了。虽然还是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搭话,却也不会再抱起胳膊摆出拒绝的姿态。
没想到宫远徵能说出这样触动人心的话。
“看来这趟出行,你收获颇丰。”宫尚角拍拍他的肩膀,“回去把婚服试了,看还需不需要改动。明日去你外祖家好好陪两老说说话,他们一定很想你。这几日你暂且忍耐,成亲前你和昭昭不能见面,不要失了礼数。”
宫远徵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宫尚角还是比较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的,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只拿他和章雪鸣的这趟出行当话题,起了个话头,听他描述半年来的所见所闻。
到了五柳胡同的宅子,宫远徵才惊讶地发现,这宅子不止和章雪鸣的那个五进院子打通了,相邻的另一套五进院带后园的宅子也打通了。
没有章家三房的府邸大,占地面积却赶上徵宫了。
虽然以后只有他和章雪鸣住,却还是分出了前后院。
前院办公、待客。药房、药园都设在这里,还建了两座演武场,露天和室内都有。
后院居住、游玩。桃林、梅林、竹林……风雅之地不缺,还挖了个小湖。湖中小岛上建了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岸边有船,湖面上还架着带围栏的木桥……
宫远徵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这里了:“哥哥,这宅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半年,他和章雪鸣也不是没跟长岭通信,章家人没提改建宅子的事啊。
“我到长岭的时候,宅子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宫尚角也很无奈。
“我跟佟叔打听过,应该是在你和昭昭离开长岭没多久,章家就派人过来改建了。你们留在这宅子里的那些侍卫和下人,又被章家带去重新调教过了才送回来的。”
章家调教出来的人,心向着谁自不必说。不过宫尚角没有挑破,也没有替宫远徵委屈的意思。
就宫远徵这个恨嫁的样儿,难不成心还能偏去别人身上?对他好都不如对章雪鸣好,更能得他的欢心。
“对了,大姐有孕了,不能远行,花公子和花长老留在宫门照顾她。这趟过来喝你们喜酒的,还是我和雪重子他们三个……”
宫尚角絮絮叨叨说着宫门的事,宫远徵安静聆听,有些恍惚。
离开宫门还不到一年,如今他再听宫尚角说起那些人,竟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回忆里有了太多开心的事、太多值得记忆一生的美景,昔日的好与坏都被挤去了角落里。若是从此不再见,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把她们忘得干干净净。
“远徵。”
“远徵?”宫尚角加大了音量,见他蓦然回神,不禁好笑,“怎么,想家了?”
宫远徵愣了一下,却没有直言宫门不是他的家,垂眸笑了笑:“不,我是在想哥哥这次来能待多久。”
还有六天,他就有家了,是一辈子的家。
自此,夫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
三房后院。
章雪鸣坐着矮凳,倚在杨氏腿边。
杨氏要同她说私房话,把章文瓴父子五人轰走了,侍女嬷嬷们也摒退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工夫,昭昭都要嫁人了。”杨氏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心中有些惆怅。
章雪鸣嘿嘿一乐:“娘,我和阿远那叫缔结婚姻,简称结婚,不是嫁到别家去,也不算阿远入赘。
还有,我们的婚房就在五柳胡同,乘马车一刻来钟就到了,不是在天涯海角……
娘,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每天晚饭在三房和六房轮流吃的吗?娘你反悔了?”
顿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杨氏虎着脸,扬起手想照脑袋给章雪鸣一巴掌。想想这傻闺女心软到把自己差点逼疯的事,章家人又最看重她的脑子,还是不敢打她那颗金贵的狗头,一巴掌呼在她左臂上。
“去去去!试你的婚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