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城外的一处庄园里,老乡绅坐在主位上,缓缓开口道:“老夫自前朝宪宗皇帝时期,就一直待在衡州城了。”
“期间,除了王友建这个不得人心的逆贼,横征暴敛外,其余的大周朝廷也好,楚王府也罢,都没有从咱们这些黎民手中收取过税收。”
“老夫就不信,唐军真敢做如此不得民心的事情。”
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道:“没错,唐军如果想要坐稳天下,就必须得民心。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老乡绅又开口道:“诸位,咱们都是衡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咱们团结起来,钟大人就奈何不了咱们,唐军也奈何不了咱们。”
其中一位乡绅认同地说道:“不错。只要咱们这一次成功抵制了交粮的劣政,今后,唐国的其他政令也可以一一抵制。之前如何,今后也如何。”
老乡绅笑道:“没错没错!之前如何,今后也如何。无论皇帝怎么换,衡州城都是咱们说了算。哈哈哈~”
一群人纷纷举杯,欢快畅饮,直到日落之时,方才各自返回自己的府上。
离开庄园后,这些乡绅的行迹就不一样了。
有的人是真的铁了心要抗粮,回家后,该干嘛干嘛。
也有一些心思灵活的人,回到府上后,急忙命人准备好相应的粮食,观察时局的发展。
如果老乡绅等人抗粮成功,他们也就不会交粮,反过来,就会乖乖的上交,而且还主动多交一倍。
一天后,钟明希命人上门收粮,老乡绅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衙役看在他往日的威望上,没有为难,转身去下一家收粮。
傍晚时分,衙役回到府衙后,将收粮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钟明希闻言,冷笑一声,“明日,你们带上家伙,再去这几家收粮。”
衙役有些犹豫地问道:“大人,要动手吗?”
钟明希摇了摇头,“明日收不上,后日再去。”
“如果后日也收不上呢?”衙役继续问道。
“呵呵~”钟明希冷冷笑道:“正所谓事不过三,本官给了他们三次机会,如果还不交粮,那就别怪本官不念旧情了。”
官员考核在即,谁敢断他的官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衙役低声道:“大人,这些人都是衡州城有名的乡绅,对他们动手会不会出问题?”
钟明希不屑地道:“现在是新朝,是大唐,不是大周了。你们只管听本官的安排,出了事情,本官一力承担。”
见钟明希如此说,衙役当即应道:“是!”
时间转瞬即逝,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老乡绅依旧没有交粮。
见到老乡绅不交粮,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其余的地主、乡绅也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钟明希带人走出了府衙。
他先去了一趟城外的城防军营地,然后领着数百名城防军向着城内走去。
衙役看到这一幕,暗道:真狠啊!
城防军出手,可跟他们衙役出手不一样。
在大唐的体系里,城防军属于军队,一些法律条文对他们是无用的。
人家有自己的军法部。
钟明希带着城防军入城后,直奔老乡绅的府邸。
在门口,他也不敲门,直接拿出一张罪状,例数给老乡绅的罪名。
这些罪名中,抗粮都是轻的,什么敌国奸细,诋毁新朝,辱骂王上等等都安了上去。
总之,就是一个目的,抄家灭族。
念完后,他对一旁的军官说道:“邓营长,之后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
邓营长点点头,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手一挥,“兄弟们,上!捉拿反贼!”
“轰~”
数名城防军士兵抱着一根巨木,对着大门就是猛烈撞击。
没一会儿,大门就被撞开,城防军纷纷抽出武器,冲了进去。
片刻后,府内响起了大量的惨叫声。
一刻钟后,邓营长押着二十几个人走出来。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老乡绅。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与儒雅。
整个人披头散发,眼中闪过惊慌与愤怒。
见到钟明希时,顿时激动起来,大声吼道:“钟明希,你这个狗官,竟然陷害忠良,残杀平民,你不得好死。呜呜呜~我那可爱的孙儿啊!只有五岁,只有五岁啊!你还我孙儿的命来。”
钟明希闻言,不由看了一眼身上沾着血迹的邓营长,他还是低估了这群唐军。
城防军尚且如此,正规军该何等凶悍。
邓营长对此,咧嘴一笑,悠悠说道:“这个老头,当众辱骂王上,要不是你需要这些人,咱早就将他们全部料理掉了。”
他转头看向老乡绅等人,问道:“需要帮忙吗?”
钟明希摇了摇头,“多谢!这些人本官会自行处理。”
然后习惯性的说道:“这一次抄家所得,本官只需要粮食和大部分的银子,这些钱粮会登记造册,存入衡州府库里。”
邓营长闻言,愣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钟明希是暗示他们可以拿一部分的钱粮犒赏兄弟,但不能多拿。
他摆摆手,严肃说道:“咱们此次进城,是为了镇压反抗大唐之人,为大军筹集粮草,不为其他。”
说完,带着手下向着名单上的府邸走去。
钟明希闻言,叹道:“大唐军规竟如此严苛。”
接着挥挥手,“带走!”
衙役们闻言,纷纷手脚麻利地给老乡绅和他的家人带上枷锁。
然后跟在钟明希后面,向着城防军离去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随着一个个府邸被城防军攻破,被带上枷锁的人越来越多。
老乡绅看着上百人的队伍,问道:“钟明希,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钟明希停下脚步,抬头望天,悠悠说道:“本官给过你们三次机会了,你说,本官该如何处置你们?”
“你.....你真敢这么做?老夫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你可知道,咱们可都是乡绅啊!身上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你竟然想将咱们全部处死?”老乡绅不可置信的问道。
钟明希点点头,说道:“本官早就说过了,新朝非前朝。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老乡绅沉默片刻后,嘲讽道:“真的原因,恐怕是老夫等人阻了你的为官之路吧?”
钟明希没有否认,坦然道:“没错。本官想要通过官员考核,继续入朝为官。现在,杜大人既然专门下令,从你们身上筹粮,本官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呵呵~”老乡绅嗤笑道:“钟明希,谁不知大唐军政分离,军中大将可干预不了官府之事。你的一番讨好,有什么用?”
钟明希却笑道:“这就是你们的愚昧了。大唐的吏治何其严格,击败的藩镇又何其之多。想要通过官员考核的人,大有人在,本官又怎会奢望军中大将帮本官说话,来通过官员考核呢?不过是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已。”
“当今王上,锐意进取,不断的实施各种改革。但改革是需要人的,需要有能力,有狠心的人。但,这样的人,许多原有的官员都不愿意做。可本官愿意。”
老乡绅像第一次认识钟明希一样,双目瞪大的说道:“你要做一个酷吏?”
“酷吏?”钟明希嘲笑道:“朝中只有数人,方叫酷吏,朝中这样的人多了,就不叫酷吏了,叫改革派。正好,现在大唐的朝堂中,多为改革派。”
言罢,拂袖而去。
次日,钟明希在衡州城的刑场上,将这这些抗粮的人,通通斩首。
至此,衡州境内,再无抗粮者。
这也让后面接手的官员,在推行大唐政令时,容易了许多。
钟明希筹集好粮草后,亲自带队,押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