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元年,秋,玄月。
神州大地上,难得的陷入了平静,所有藩镇都在看李国忠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毕竟九曲池之变,与白鹤镇屠杀,哪怕江辉林和于正一做得很隐秘,但,最终还是被各地藩镇知晓。
李国昌与苏宇是第一时间知晓的人。
李国昌拿着情报,望着南方,想要援救天子,却无能为力。
之前的几场大战,他损失惨重,现在正在休养生息。
他将情报放下,看着西北方向的朔方节度府,眼中寒芒闪动,之前的大战,就是朔方节度府牵制了他大量的骑兵,致使与李国忠的大战,处处受制。
去年更是被打到沁州,如果不是南方的藩镇声援,加上熙宗皇帝驾崩,他可能已经被困太原城了。
哪怕现在,太行山东出的关隘,潞州,也依然掌握在李国忠的手上。
“诶!朝局多艰啊!”
对于大周朝廷,他感情复杂,不想其灭掉,又不想其壮大。
现在,他准备趁着李国忠忙于掌握朝廷大权之机,消灭朔方节度府,扫除西北后患。
在他看来,李国忠的一系列举动,仅仅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朝廷。
毕竟,熙宗刚刚去世,新皇今年才登基,李国忠就算想要篡位,也不可能是现在,最起码还要等上三年。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苏宇。
苏宇望着手里的情报,眼中神色不断变化,低声说道:“九号做得不错。”
可惜,他们都低估了李国忠。
玄月初三。
这天,本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但,因为李国忠之前的种种举动,让京师与汴梁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气氛。
京师,因为大量的皇族与朝中大臣,接连被李国忠屠戮,整个城池都笼罩在一股恐怖的气氛之中。
上到达官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人人自危,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原本还有行人的街道,此时也空空如也。
反观汴梁,却是另一番景象。因李国忠治理有方,使得这里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市集繁荣,热闹非凡。
当地的百姓,对于李国忠的施政也赞誉有加。
也在这一天,李国忠治下的领地,纷纷有祥瑞出现。
归铭府,有渔民从大河中捕获一尾白鳞红鳍的鲤鱼,其腹内竟藏有一片玉圭,玉圭上隐隐有“天命所归”四字。
陕州,有仙鹿现世,它周身散发七彩光芒,角上挂着灵芝,所经之处,百草生香,草木繁茂。
而在李国忠的起家地,南州,更是天空出现五彩祥云,状如龙凤盘旋,经久不散。
各地关于祥瑞的奏折,源源不断的送往汴梁。
一则谶语也悄然流传开来。
“桃子李,得天下,忠君志,四海家。”
说的就是李国忠应为天子。
各地官员闻风而动,纷纷上表报喜,皆称此乃新朝将立之象。
玄月十一日。
邓渊和刘振,满脸喜色地步入魏王宫。
邓渊兴奋的说道:“大王,此乃天赐良机啊!如今祥瑞并现,谶语流传,民心所向,大王当应天命,受大位。”
刘振亦在旁附和:“大王德配天地,功盖古今,此皇位非大王莫属。”
李国忠坐在上位,微微皱眉,看似责备:“休得胡言,此乃大逆不道之语。”
然其眼神中却并无斥责之意。
邓渊与刘振对视一眼,明白了李国忠的心思,纷纷请罪,告退而去。
离开魏王宫后,两人商讨一番,就带着手下,向着京师而去。
路上,两人收到了一封密信,看完后,就地焚毁。
傍晚时分,李国忠的三个儿子也来到其跟前。
长子李荣孝,献上一颗巨大的明珠,此珠圆润无瑕,光芒璀璨,且在暗处能自生光晕,似有灵韵。
李荣孝恭敬地说道:“父王,此珠乃儿臣偶然所得,初见惊为天人,不明所以,现今,方才明白,这是上天预示着父王当为天子。”
次子李荣泽则是捧出一幅古画,画上绘着上古贤君受禅登基之景,人物栩栩如生,画中似有祥光隐现。
他说道:“父王,儿臣于沉睡间,忽得此画,拿起来一观,便深感父王之功绩堪比上古圣君,理当受禅登位,此画便是征兆。”
三子李荣晨也不甘示弱,拿出一只宝鼎,鼎身刻满古老符文,置于地时,竟有轻微的钟鸣之声。
他躬身一拜,“父王,此鼎是儿臣从一处古祠所得,儿臣以为,这是上天在预示父王当定鼎天下,登基为帝。”
三人恭恭敬敬,言语恳切。
然而,李国忠看后,轻声骂道:“胡闹,本王忠心耿耿,岂会做如此僭越之事。都下去吧!”
“是。”
三人告退。
离开庭院时,李荣泽说道:“三弟,你不是对政事不感兴趣吗?怎么也找到了‘神器’啊!”
李荣晨笑道:“二哥,那可不是三弟故意去找的,而是偶然所得。毕竟,二哥在梦中都能获得古画,不是么?”
“哼!”李荣泽冷哼一声,向着自己府邸走去。
如果之前,仅仅只是节度使之位,三人还不是很在意,但现在不一样,关乎着未来的太子之位,没人不动心。
........
玄月十七日。
邓渊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师。
经过简单休整后,两人入宫求见太后。
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听完两人的来意,冷笑道:“这才短短数月,李国忠就等不及了。”
邓渊上前回道:“太后明鉴,魏王并不知晓我二人前来京师,是我等擅自做主。实乃,天命所归,大势所趋,我等不得不来。”
太后并不相信这种鬼话。
于是,邓渊将李国忠的条件说了出来。
太后嗤笑道:“李国忠狼子野心,岂会留哀家与陛下一命。”
刘振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太后明鉴,魏王已承诺,只要陛下禅位,必保其一生荣华,封淮阴王,且周室宗亲亦会妥善安置。魏王若有二心,臣等愿以性命担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后依然不置可否。
邓渊与刘振见状,只能先行离开,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
之后的时间,两人不断出入京师剩余的皇族与大臣府邸。
在两人的巧言劝说与威逼利诱下,京师的王公大臣先行倒戈了。
太后与小皇帝在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情况,无奈的答应了两人的条件,颁布了禅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