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特地走了条偏僻的小路,她此前在此处放下鹿爱吃的嫩叶,又掩嘴学雌鹿鸣叫之声,试图吸引雄鹿出现。
射猎她不行,可作弊她在行啊!
“本王说你今日怎敢去要这个彩头,原来是早有了准备。”赫连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凉凉开口道。
顾望之吓得一惊,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赫连玦见状心中也是一惊,连忙策马至她身侧接过她的腰身托了一把,方才不至于叫她落下去。
“王……王爷,”顾望之有些紧张,环顾了四周一番,“您怎么在这?”
“本王瞧着你奇怪,便跟来了。放心,周围没人。”赫连玦双手环胸,挑眉道,“倒是你,打得什么主意?”
“王爷这话,望之有些听不懂了,”顾望之尬笑道,“望之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想讨个彩头罢了。”
赫连玦显然不信,顾望之素来是不愿出风头的人,今日这样一番话明显就是有意为之,又费了心思非要射得头鹿不可,必然是要同皇帝那处讨点什么的。
“你若不说,今日便在此处耗着,至于头鹿,便想也别想了。”赫连玦伸手拿过顾望之的弓箭,语气十分霸道。
顾望之着急要伸手去够,奈何半天连弓箭的影子都摸不着。
“你迟一分说,便迟一分找到头鹿,届时若有人先领了功回去,你的计划便功亏一篑了。”赫连玦双眸含笑道,“你可想好了。”
顾望之泄气地趴在马背上,默了半晌,方才气鼓鼓道:“我想要那把弓。”
“说实话。”
“我想要升官。”
“实话。”
“我看中的北郊几十亩良田,想求陛下赐给我。”
“顾望之,本王的耐心一向不算好。”
“这便是实话了,”顾望之起身看向赫连玦,急切道:“那田是前朝一位获罪重臣的私产,若不得陛下亲赐,我便是想买也买不到。”
赫连玦盯着顾望之的眼眸看了半晌,方才道:“顾望之,待会御前,你若说出的请求同这个不一样,忧心本王拧下你的脑袋。”
“我想求陛下赐婚!”顾望之侧过身去气道,不愿再看赫连玦半分,她扭着头伸手,“这回是真的,你把弓还我把。”
“赐婚?”赫连玦顿时沉了眼眸,只觉得胸口怒气冲天,一把掐住顾望之的脖子,几乎是咬着牙关道,“顾望之,你想嫁给谁?”
他是用了力气的,几乎掐的顾望之要喘不上气来。
顾望之伸手狠狠拍打着赫连玦的胸膛,想要说话却只能吱吱呀呀出几个音符来,她觉得自己快被掐死了,连忙指着喉咙示意有话要说。
赫连玦这才缓缓松了手,冷声道:“说”
顾望之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人……这人是不是疯了,他是真要掐死她啊!
“我能嫁给谁,我是男儿身,我要求亲,那也是娶人!”顾望之忍不住喊道。
赫连玦眉心一松,这才想起来顾望之是个男儿身这回事。
“那你要娶谁。”赫连玦将弓重新扔到顾望之怀里,问道,“苏柠玥?还是杨悦榕?”
“方云瑶。”顾望之接过弓箭,顺了顺气道,“她知我身份,娶她总好过娶旁人。”
这倒是,赫连玦思忖道,若娶旁人怕藏不住她女儿身份,可若不娶又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现下看来方云瑶倒是上计。
“你对方云瑶……没别的想法吧?”赫连玦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
“呵,”顾望之实在忍不住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殿下,我对阿瑶会不会有别的想法,旁人不知,您也不知吗?”
赫连玦闻言,顿时释怀了几分。
“那方云瑶对你……”
“她也是嫁过人的。”
“嗯,”赫连玦颔首,这下十分放心道:“把你的箭给本王一支。”
“做什么?”顾望之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将箭递了过去。
“帮你娶妻。”赫连玦淡淡扔下一句,便策马扬长而去。
顾望之一愣,连忙也骑马追上。
骑了莫约一刻,赫连玦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草丛道:“把你方才吹的那个什么,再吹一遍。”
顾望之不明所以地掩嘴又吹了半晌,便见赫连玦突然引弓,箭矢顿时如一闪而过的银光一般飞逝而去,而后便是一声尖锐的鹿鸣。
“中了!”顾望之喜道,正要下马,却被赫连玦伸手一拦,见他再度引弓,又是一箭,边听得倒地之声响起,这才对着顾望之扬了扬下巴道:“去吧。”
顾望之闻言连忙上前拨开草丛,果然见得一只雄壮的雄鹿被射中了右腿和脖颈。
“可是……”顾望之有些犹豫道,“我的骑射众人都是知晓的,若我这么快就射中了头鹿,只怕他们不信。”
“你以为本王为何射了两箭,”赫连玦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望之道,“以你的功力能一箭便中吗?且这鹿也没完全死透,本王依着你的力道射的,不会叫人发现端倪。”
赫连玦动了动耳朵,看了眼不远处道:“有人来了,想来是听到了你方才学鹿的鸣叫之声,若旁人问起,你当初是怎么谋算的,便怎么说就是了。”
说罢便又策马而去,不消半刻便不见了踪影。
顾望之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原来方才叫她学鹿叫了半晌,竟是叫给人听的啊……
“吁!”蔡京同一众人听见鹿鸣正着急赶来,便见得一只雄壮的雄鹿已倒在顾望之的面前。
“好啊望之,竟果真叫你射的头鹿了。”蔡京跳下马,围着那鹿看了一番,笑道。
他们几个也不过才射了些野味,远远听见鹿鸣声正高兴呢,不料却被顾望之先抢了去。
“你这可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应袆也有些惊讶,顾望之的箭术,能射中个兔子都算不错了。
顾望之挑了挑眉,又掩嘴将那鹿鸣声学了一番,笑道:“我虽不擅骑射,却擅口技。”
“好啊好啊,你这小子一天八百个心眼,竟也能用到猎场上来了,”王磊指着顾望之大笑道,“你这个算是作弊?”
顾望之轻哼了一声,不服道:“围猎规则可说了不能?既未曾说,我这便是正当法子。”
“起开起开,”顾望之侧身上了马,唤一旁几个侍从将那雄鹿一并提上,得意洋洋道,“我要去邀功领赏了,诸位大人请便吧!”
顾望之从围猎场中出来之时,身后赫然提着一只极为健壮的雄鹿,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到皇帝面前,俯身行礼道:“陛下,微臣可是首个猎得雄鹿的?”
赫连衍有些惊讶地从高处走了下来,凑上前见那鹿身上的两支箭矢。
是了,以顾望之的骑射之术,想来定不能一发毙命,且这箭刺入猎物时力道不深,尚且保留了它几丝气息,倒像是他一个不擅箭术之人的手法。
“好呀,倒是朕小瞧你了,”赫连衍笑道,“看来顾七乃是个文韬武略之人,倒是朕眼拙了哈哈!”
顾望之闻言,连忙拱了拱手道:“不敢欺瞒陛下,若单论微臣的骑射之术来看,确是无法射的头鹿。不过是微臣擅些口技,故作雌鹿鸣叫之声引得雄鹿过来,这才得手。”
“是啊陛下,”萧崇锦也在一旁笑道,“顾七这口技使得好,我们一众人远远听见了,以为当真是鹿鸣也连忙跑了过去,接过一看竟是他诱敌的法子,叫我们几个白高兴一场!”
“哦?竟有此事?”赫连衍笑吟吟道:“顾七啊顾七,你这七窍玲珑心都用到猎场上来了,又有谁还能胜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