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
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
午后的一场大雨,让游历至富阳的几人深感天地之广袤。
落雨之时,一阵阵山涧之风传来,几人站在山头,只觉是仙灵之气贯顶,整个人都变得清爽利落了起来。
“我就说此地处处有宝吧,明日咱们就要登船游历那富春江景致了,那山景、水景更是美不胜收啊!”
“听说,那江上的船家如今会做些本家的鱼鲜,供上船的客人品鉴,之前我们来时,都未曾尝过呢,今次你们来,却是有口福了的。”
莎莎笑骂道:“你这憨吃的货,也着实是有些本事在身,来此游玩三日,是日日变着花样的寻吃食,瞧瞧我们几个,自打落脚在此地,这嘴便是停不下来的吃,你瞧瞧你这肚子,回去,怕是得狠练上几日,才能消解这肚中的油水来。”
众人一阵哄笑,那陈宇昂却也不恼,只一味嬉皮笑脸的跟众人打着哈哈。
他脾气好,又是个鬼灵精怪的性子,这三日带着众人游玩,确实是花了不少的心思,这一趟游山玩水,他的安排慢条斯理,可几处好景致却是一处不落,尽收众人的眼底。
几人虽玩的尽兴,可总有那不知情的,却是对那小书童脸上的伤嘘寒问暖,余已这般的性子,自然不能说这伤是被江伊佳所打,只能谎称是自己饮酒过多,一不小心摔下楼梯摔成了这副模样。
汪玉可对这厮,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如今见他这副模样,是要多解气有多解气,不过对这人,玉可的戒心却是不减,如此阴险狡诈之人,便真能因为一次关门密谈,就成“自己人”了?
孙三偷笑,倒是将汪玉可拉到一旁,宽慰起了这孩子。
“这你就不明白了,何谓关门密谈?和谁谈,又谈了些什么,这才是关键。你看他被打成了这副鸟样,可曾说过什么?暗中那些人时时刻刻盯住了馆舍,他这时候不言语,换做是你,你又会如何想?”
汪玉可听闻,却还是不放心道:“也不知我爹这回派出了些什么人前来,此番若真伤了你们,我……”
孙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又是一番劝慰。
“我们是行走江湖的人,这样的事已不知遇上过多少回了。你师傅的本事,我是不敢小觑的,这回便是连我也不知她在思量些什么。她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进出了好几日,也不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是她徒弟,这次出游,也是你学习的好时机,你且看她的手段和能力,莫要想些别的就是了。”
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却不知林中深处早已有人埋伏在暗处,就等着几人下山不便时,伺机而动!
其实汪伯彦找来的这些人,倒也不算难对付,让江伊佳真正忧心的,却是藏在暗处的那些。
此番汪伯彦辞官之举,官家定然不会允许,只是明诏未宣,静观暗中各方势力较量之态势,怕也是官家的刻意而为。
江伊佳对那人的了解颇为透彻,汪伯彦此举,定然也引来了他的不满,如今汪家只剩汪玉可一子在府,若能将这孩子拿捏在手,定能牵制住汪伯彦的所言所行,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多年,这样好的良机,他们岂会错过。
想来这七日的游历,那朝堂之中怕也得被“大洗”上一遍,方能罢了,只是汪相此番是否能安心置身事外,却是全凭官家的心意了。
他能容人,自然也能治人,说到底,此番行事,本也是因玉可而起,他又岂会让汪家这般轻易的脱身!
“你的意思是,此次动手的人,还不止一个汪家?”
房中,孙三和莎莎听闻,也是忍不住的愁上心头,汪伯彦这样的身份,一旦辞官,不知有多少人会寻他的是非,此番临安城中是必有大动,只是,他在此时还将玉可送出城外,其心智却是更为不同寻常啊。
“他该不会打的是你的主意吧?一方面暗中派人看护住玉可,另一方面,又可趁此良机,趁乱将你我几人诛杀,好来个一箭双雕?”
江伊佳抿了口茶,却是不置可否,此番来袭者,不光有汪家的人,暗处,应还有别的政敌所派,汪玉可的身份,如今可是个放在眼前的香饽饽,别看汪伯彦如今只有这一子在身边,可他真要下起狠心来,这亲生的孩子,他也未必不能舍啊!
莎莎听闻,只是摇头叹道:“都说这贪恋权势之人可怖,从前我就对那人的所为看不惯,如今看来,却是我小瞧这些疯子了,同他们相比,那人的所为,倒还情有可原了。”
孙三摸着自己的秃头,说道:“我说你怎的突然要将那余已招来,原还以为你是看上这小子了,合着你是怕他狗急跳墙,被抓后反过来对付我们。哼,要我说,直接杀了他得了,这小子一眼看便知道是个居心不良的,留着他,就是留了个祸害。”
“你忘了他还是个武艺高强的了,这会儿杀他,不光浪费气力,这么热的天,留个死人在身边,你还得寻处地方将他掩埋,不嫌麻烦啊?”
孙三一琢磨,也是,此时,也确实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但凡这人不趁乱在她们身后下黑手,便没什么大碍,只是可怜了玉可和宇昂这两个孩子,好好的一番游历,这回怕是要让他们见见江湖杀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