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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家发生了什么事陈哲都清楚,黑猫眉飞色舞的汇报战果,他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可他却只能苦笑,没法指责两只鬼的所作所为,毕竟她们做的事当得上见义勇为,尽管伤害的是他的远亲。

被鬼砍伤这件事到底还是被村长压下来了,嘱咐他们不要乱说,并许诺今年清明一定要重修祠堂,把祖宗请出来继续保佑陈家儿孙。

事后村长把陈哲叫了过来,特意敲打了一番。

“陈哲啊,这些年你出息了,凭自己的本事走出了大山,但你也别忘了,你姓陈,你的根在这儿。”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别做了对不起村里人的事,死后也没脸见祖宗。”

陈哲低着头说知道了。

村长嘿嘿笑了两声,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带来的那两个人,也告诉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和眼,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别说。”

村长这些话陈哲没有告诉齐牧,这晚四人在一起吃饭,凌晨就要送他二叔出殡了。

乔伟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齐牧以为他累着了,想想也是,这些天连着赶路,进村也没怎么休息,他一个年轻人都觉得累得慌,更别说乔伟这年过半百的人了。

“乔先生,吃完饭你赶快休息去吧,等出殡的时候我们再叫你。”

乔伟叹了口气,“哎,我也睡不着,心里总是不得劲,感觉没着没落的。”

柏长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村里不对劲,凡事小心吧,我给你们的护身符都带着呢吧?”

几人点点头,“都带着呢。”

陈家二叔出殡,本来不关齐牧他们的事,但柏长生总觉得这天阴的有点不正常,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扑了一层阴影,就这么罩在头顶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柏长生沉默的收拾好自己除鬼用的工具,打算晚上跟着一起去,前半夜没什么事儿,他和齐牧早早洗漱休息了,养足精力,将闹铃定在了凌晨三点。

然而在两点多的时候,黑猫突然跳到二人中间,叫醒了他们,“快起来,村里出事儿了。”

二人和衣而睡,本来也睡的没多实,黑猫一跳上来就醒了,柏长生问道:“怎么了?”

这时姜情从外面飘了进来,“快收拾,现在外面热闹的很。”

齐牧边穿鞋边道:“咋啦?咋啦?”

“听说陈家二叔诈尸了。”

齐牧一惊,“什么?诈尸?你开玩笑呢吧?”这种只在电影里出现的桥段也在现实里发生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齐牧忙不迭的穿好外套,打算出去长长见识。

“魏姐出去看了,我赶回来通知你们,等她回来再问问具体情况。”

二人赶忙穿好外套准备出去,就见陈哲跑回来了,一脸的焦急。

“长生哥,我师父叫你们赶快过去,灵堂出了点事。”

柏长生道:“真诈尸了?”

陈哲也说不清楚,一跺脚,“哎呀,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跟在陈哲身后跑去他二叔家,此刻灵堂外面围了一圈人,而他师父乔伟一个人站在外面,抱着双臂,冷眼看着他们。

柏长生也想穿过人群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被人墙挡在了外面,不让他进。

陈哲道:“长辈们,我请的这两位是天师,让他们帮忙看看,能处理这些事。”

村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陈哲,别忘了我今天和你说过什么,这是咱们村自己的事儿。”

现在他们连陈哲都挡在外面了,乔伟冷哼一声,道:“陈哲你过来。”

师父的话他不能不听,只能过去。

乔伟语重心长地道:“陈哲,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很多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就这样吧。”

他们在打什么机锋,齐牧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到底咋啦?谁能解释一下?”

乔伟吃完饭一直跟着忙活到现在,灵堂里发生的事他差不多都知道,简单的说了一下。

今晚是停灵的最后一夜,灵堂里是不能少了人的,必须得有陈家男丁来守夜,他一个侄子守夜时突然尿急,没等人来替自己就先出去撒尿了,等他回来给叔叔上香时,发现他叔的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齐牧问道。

乔伟点了点头,“那孩子当时就吓傻了,大声叫嚷起来,众人一起去找尸体,最后在他家柴房找到了,只是尸体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像是在忏悔。”

柏长生心里一惊,又是这个姿势。他没忘记当初陈哲说他们村里死人的异常。

“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尸体摆正,抬进了棺材,可是过了一会再看,发现那尸体又成跪拜状了。众人吓了,把村长叫过来主持,村长说要尽快落棺下葬,但我算过了,凌晨四点才是最佳的出殡时辰。”

他们说话这会儿工夫,陈家人已经在村长的指挥下进行殡葬仪式了。

陈哲的三个堂兄跪在地上,老大手持陶盆,在村长的一声令下,猛地把盆摔在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孝子贤孙们放声大哭。

“我的爹啊,你咋就这么走了?”

“可怜的爹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哩,一天福都没享,就走了,我苦命的爹啊。”

“叔啊,你可疼我了,就这么丢下我不管啦,啊啊啊啊。”

“一路走好哇,你在下头好好活吧。”

同一时间,众人的哭喊声同时响起,听起来倒是挺震撼的,就是里头有多少真情就不知道了。

嘹亮的唢呐声响起,陈家子弟一人手持引魂幡走在最前面,身后众人手捧烛火,跟在他后面,边走边撒纸钱。在鼓匠的吹打声中,开始绕着村子游行。

这在送葬仪式中叫作报庙,要儿子带着父亲的魂魄绕着村子走一遭,最后一次看看生前生活的地方,从此阴阳两隔,桥归桥,路归路,等再次返回灵堂时,就要起棺落葬了。

星星点点的烛火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柏长生目送着他们走向黑暗。

齐牧问道:“柏长生,你看到他二叔的魂魄了吗?”

柏长生摇了摇头,“没有。”

人死了魂却不在,看来这所谓的仪式,不过是骗骗活人的假把式罢了。

乔伟冷笑一声,“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这所谓的仪式本来就是做给活人看的。子女生前孝顺,即使草草落葬那也是孝子,生前不孝,葬礼办的再风光,也不过是作秀给活人看罢了。”

等他们走远,柏长生道:“走吧,我们也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