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望向四周,废墟中,一片片瓦砾与青石,东倒西歪的伫立在厚土之中。
这方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是一马平川,早已超越了心底的认知。
此时再提起灵岩,就不得不提血凝之物了。
师父说过,此地有灵岩,可为磨刀之用。
但师父也说过了,灵岩并非苍神学院的基石。
灵岩随处可见,有零零散散的碎石,亦有状若山岳的巨石。
这一刻,夏炎不禁想到,那些石像,难道亦是灵岩所雕?
古老的遗迹就在眼前,贵为上古时期的苍神学院。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看似年轻,眼中却尽是沧桑的男人。
他叫张季晨。
但此地,除了尾随自己前来的数人,似乎亦大有人在。
张顺贤眯着双眼,道:“此地贵为苍神学院,也有'谜城'二字将其定义!”
“谜城?” 夏炎远望苍穹之际,却也因谜城二字,而有所惊讶。
此时,时光变幻,一切皆似浮光掠影般。
何谓谜城?
眼前只是一片遗迹而已,却恍似被时空封印过一般。
无尽的时光乱流,在浩荡的长空间,翻涌不息。
所谓的谜城,大概便是所谓的幻境吧!
夏炎目视东方之际,天地间,一片通明。
可天下仍是三足鼎立,三分在一片薄光下,三分在一片阴影中,剩下的三分,则埋藏在无尽的黑暗中。
此时,正是源自那片黑暗,那些黑暗面孔,却唯有两双瞳仁,是那般明亮。
他们隔着沧海天涯,望向几人所立方位。
遥远的呐喊,破开了风,虽远隔天涯,也随着风,飘泊到了耳边。
张顺贤哈哈大笑,斩月的眼中,亦有一分喜色,张季晨无奈地叹了口气,“顺贤!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没错!他们若是来了,那炎儿的武道,也定会一日千里!”张顺贤目视东方,眼神通透,心有所念道。
这一刻,夏炎明显一滞,此时的他,虽有些迷惘,可听到师父提起自己,心底不免多了一分感动。
师父,竟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
夏炎长吁了口气,原本有些黯然的瞳仁,也变得清澈、明亮。
“师父!炎儿不会辜负师父的期待的!”夏炎信誓旦旦的说着,可说到底,便是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可他们又是谁?
此时,远处倒是没有了声息,可恍惚间,一股浩如沧海的气势,随着一股清流,扑面而至。
夏炎心底清楚,那片清流,也正是剑气。
这剑气巍峨如山,沧桑如岳,与自己之前见到的剑气,皆不同。
张顺贤喝道:“炎儿!你还在等待什么?还不静心悟道?”
夏炎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点头之际,也阖上了双眼。
此乃剑气,亦是大道。
在他阖眸之际,他的世界里,便出现了几个英姿挺拔的青年。
他心底一滞,青年身上的气息,竟如张顺贤和斩月身上的气息,如此相近。
此时,就恍似有万石火药,忽被点燃。
他的心爆炸了。
怎么可能?
他们身上,为何会有师父和斩月前辈的气息?
他一愣,再次念及“长青门”三个潦草的字眼。
长青门......
难道与故时的苍神学院有些渊源?
这一切,皆是如此的匪夷所思,更是骇人听闻。
师父的武道,夏炎看不清。
而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夏炎同样也看不清。
他的身上,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辛,就像心底的那个恶魔,每到月圆之日,便会竭力的嘶吼。
又或者说,心底的那片沧海,似乎自他有意识的那一刻,沧海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如今,眼前的几个青年,眼神里却有着无尽的沧桑,他们远非自己所觑的那般简单,他们或将超越自己的认知。
当一座巍峨的玄山出现在几个青年身后之际。
夏炎心底一滞,那座玄山,竟如一块殷红的血晶。
玄山在赤日之下,闪烁着殷红的光,就恍似一片刚刚晒干的血渍。
他虽阖眸而立,眼前的光景,倒是极为的真实。
他甚至可以嗅到空气中,那股浓浓的血腥气。
难道,这便是灵岩?也正是所谓的血凝之物。
青年持剑而立,此时,再窥眼前之人,他们却似一片幻影。
他们在风中飞舞,像尘埃一般。
可当他们接近自己时,也如清风一般,轻柔和煦。
夏炎心思一紧,那群青年的背后,竟有一尊巨大的石像。
此时,他才发现,那尊石像也正是之前他们身后的灵岩所化。
可细细端详,石像却与师父有一分相像。
夏炎心底一怔,因为,眼前的石像在他的眼前愈发的清晰,因为石像上的人,竟真的是自家师父张顺贤。
夏炎哑然失色,这一幕,是他远远没有料及到的。
师父与这石像,有何关联?
若是提起这尊石像,难道,真如眼前所见的那般,乃是一处无限遥远的遗迹。
师父他......
难道亦是转世之人?
夏炎的心,难以平静,可当数位青年,持剑猛然袭来之际,他们身上的道法,竟如自家师父张顺贤,如出一辙。
夏炎挥剑,横眉冷对。
他感觉当下的自己就如同一叶飘红,自己只会静静地随风而逝。
当剑风扑面而来时,那股巍峨的气势,犹如伫立在群山脚下,而自己仅仅是山脚下的一处茅草屋,当风雨来临时,简陋的茅草屋,便会终日沐雨。
当浩瀚的山岚拂过茅草屋时,茅草屋左右晃动,似会被山岚倾覆。
持剑而立的夏炎,面对数位青年,而此时的他,也想起了师父的话,灵岩乃是磨剑的最好去处。
这一刻,夏炎的心底忽的一颤,难道所谓的灵岩,可以映射当下之人的武境?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群年轻人,只是从他的心底,流淌出来的幻影?
是啊!
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怀疑吗?
如今自己的武道,在师父的面前,究竟够不够看呢?
想到此处,似乎是一个最合理的答案了。
随之,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而事实显露之际,也恰似他心底所念。
所以,这些人马,也只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念所化吧!
在他的意念之外,此地依旧是一片一马平川的荒野,荒野中,倒伏着无数的青石,还有破碎的雕塑以及被雨水冲刷过后渐显明亮的黑暗地表。
这片黝黑的大地,是极为坚硬的。
古老的大殿,地底下,是一片片顽固的黑石,经历了数千年的风晒雨淋,那些原本鲜红的血液,也渐渐地凝固成一叶叶黑石,正如眼前所见。
大殿上的青石,依旧内敛着一片血光,似是有禁制在此。
此时,夏炎的眼前,伫立着几个青年,青年身上既有张顺贤的气息,亦有斩月的气息。
或许,青石的奥妙之处,便是会描摹人间万物。任人无法认清,何谓真实,何谓虚假!
握刀之际,夏炎的心底亦充满期待,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武境是否有所提升,当面对师父时,自己会不会险胜几招?
他挥起长剑,凌空而立,在他挥剑之际,神秘的黑纹,覆在了一个面容白皙的青年身上。
此时,夏炎心底一滞,自黑纹加身的那一刻,青年的体内,似是生出了法则之力。
这一刻,青年的内力,浩荡无穷,恍似一片无边无际的沧海。
夏炎紧紧地握住莫邪,大喝一声:“你爷爷夏炎等着你呢!”
青年踏风之际,手中长剑,释放的剑风,随之迎面而来。
看似普普通通的剑风,袭来之际,却是云雨皆至,这已然动用了自然之道。
而自然之道,也正是人间正统。
风风雨雨,心底的某些意念,也随之慢慢腐化。
夏炎心底一惊,方才发现,这片云雨的真正内涵。
头顶上,阴云密布。
夏炎举起长剑,冲着天渊,猛然一击。
轰!
高天上,雷霆隐没,瞬间变得通透明亮。
他亦没有意识到,当那个双臂被黑纹覆盖的青年袭来之际,属于他的命运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无尽的法则之力,似一道沉重的青铜门,将他对于世界的理解,再次推向一个崭新的高度。
黑纹还是神纹?
一股巨力,猛然倾泻而出,天地间,无上的威压,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岳,将自己压制其中。
夏炎已经无法抵御这股势,这股势,之前便在雷霆山脉中出现过。
也是因为这股势,恩允之辈才甘愿离开。
在夏炎的意识里,这股蛮横的势,是自己熟知的。
明明就是张顺贤所释放出来的势,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位青年,明明就是师父的原型。
黑纹贯穿天地的那一刻,这一切已变得不再真实,可当夏炎看到头顶上的几条黑龙之际。他的思绪,也回到了落魄山上。
落魄山,究竟隐藏着何等秘辛?
那条条状若群山的黑龙,又说明了什么?
还有,师父他为何会选择一座落魄山,定址宗门?
无情的岁月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可此时,当他再次正视青年之际,他的心却紧紧地抽动着。
晃眼之际,自青年布满黑纹的手臂上,幻出之力,已然动用了世间的法则之力。
所以,再想起落魄山上的黑龙,或许,所谓的黑龙便代表着古老的东荒境该有的法则。
法则之力,难道真的诞于落魄山上?
世事跌宕,古老的历史,究竟发生过什么?
夏炎看不清张顺贤,他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师父究竟做过什么。
他更不了解,在那些荒唐潦倒的岁月里,张顺贤代表着何等角色。
他深呼吸一口气,当法则之力,逼至眼前之际,他手中的莫邪,忽的神芒大绽。
剑谱现世,随之,剑谱上古老的文字,覆盖了他掌中莫邪的剑身上。
当看到那些文字,顺着剑锋,流淌到他的手臂,乃至全身时。
此时,他的体内,被一股如同浩泽的巨力占据了。
夏炎舞起长剑,奇妙的身法,如同在风中,轻轻起舞。
浩瀚的威压,被手中的长剑,卸了几分力,可如此蛮横的气力,仍令他的唇角,流淌下一行行鲜血。
他心底的杀机,业已难以压制。
夏炎或许没有发现吧!此时的自己,更像是堕入到魔道之中。
他甚至比魔鬼更像魔鬼。
杀意毕现,继而化为一往无前的势。当剑谱融入体内的那一刻,他便业已清楚,作为一个剑客该有的内蕴。
他秉承的剑道,更甚于剑圣。
这也正是传统的剑道。
夏炎哈哈大笑,明亮的剑锋,映射着他那双凶戾的眼睛。
他再次舞起长剑,一股一往无前的势,随着一阵清风,向四周荡去。
古老的黑纹,覆盖着肌肉饱满的臂膀,当青年踏出一步之际,无上威压,如苍山般,当空压制下来。
黑纹似有龙息,意念里,黑龙之貌,栩栩如生。
当青年再次力劈长剑之际,四周业已是一片剑海。
无尽的沧海,泛着一往无前的浪花,当浪花溅起时,剑气亦随之飞溅而出。
加持了人间法则,数位青年大喝一声:“无尽时空,听我号令!”
天已晦暗,沧海之声,犹在耳畔。
古老的黑纹,继承了黑龙之灵。
当青年再次攻伐至眼前时,夏炎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劈出了一剑。
所谓的法则之力,故时的东荒境,该有的法则,随着一声龙啸,像一片片藤蔓,紧紧地捆缚了整片大地。
时空在慢慢地闭合,当年的圣境,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夏炎的眼前。
此时,诸位青年在夏炎眼前幻化,他们的神灵重合,当幻影重叠之际,亦如之前夏炎所料,几人也正是张顺贤和斩月自身所化。
所以,一声“无尽时空,听我号令”道出之际。
站在夏炎身畔的人,恍然间,已是张顺贤和斩月二人。
时空总在幻化,古老的苍神学院,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夏炎的眼前。
那时的苍神学院,钟鸣鼎食。乃是一处盛景。
张顺贤立在夏炎身畔,冷言冷语道:“你的武道太浅!登不上台面!”
夏炎心底一滞,面有愧色,道:“师父!炎儿定将奋力修行,早日达到师父所愿!”
“哼!你过于自负,也太过骄傲!方才若不是我放水,你可能业已死在此地!”张顺贤一脸冷漠,道。
夏炎心底有一个疑惑,不禁开口道:“师父!难道真如我想的那般,落魄山上的黑龙,乃是东荒境的大道规则所化?”
这一刻,张顺贤的眼底,倒是稍微温和些了。
“这些事,今后自有定论,你不必关注这些,因为它们已经没有意义!”
它们......
已经没有意义......
心性敏感的夏炎,又岂会读不懂师父的隐意?
难道,东荒境终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