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我们暂时不能回无垢山了。”
谁知道秦大少主醒来发现失了无尽木会怎样雷霆震怒。
眨巴着狡黠的眼,少年人若有所思,呢喃自语:“待会我们往哪里去呢?”
三清之大,却多是秦少主的狐朋狗友,夜宴当晚除了无垢山,其他大小山门多有麇集之势。
长忆浅笑释然:“无论你去哪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陪着你。”
梁上两人彻底傻眼,少主是到了黄泉心也不死。这歹毒的小郎君究竟给少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脑中灵光一闪的少年,忽道:“长忆,不如我们去凤凰林吧。”
久久未等到毒发的长忆,闻说此话凛然一惊,半敛着不甘的心漏跳了一拍。
游目床榻上的药碗,难道这里面没毒,她还要同自己回凤凰林。
凤凰林之所以是羽族的圣地,是因为地底下绵延不绝的梧桐火。
羽神涅盘需要梧桐火加身。这几百年长忆未能真正修达羽神境界,就是因为梧桐火熄灭了。
梵天塌陷时,凤凰林落入三清,受北冥赤海的冲刷淹没,梧桐火彻底不再燃烧。
“你真愿意同我去凤凰林?”
长忆认真看着眼前之人,既怕她说不愿意,又怕她跟去凤凰林前路凶险。
自己当年在凤凰林外遇险并非偶然,羽族内显然有细作,知道他的行踪。
现在回去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可是长青却满面雀跃,笑如懵懂的稚子。
“去啊,我们现在就去,快快起来。”
揣着无尽木和凌霄角,倘若找到梧桐火,加上一点神血,捏一颗金丹不跟玩儿一样吗?
长忆当然不知小郎君的这些打算,匆匆穿好外套,两人收整了简单的包袱便消失在披霞山门外。
来时多么招摇,走时就多么低调。
被定身诀摁死了梁上的两人不尽唏嘘,这歹毒的小郎君给自家少主下的定然是慢性毒药。
想必留着少主性命还有用处,果然没生翅膀的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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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宿醉醒转的秦月时眉结深锁。
自己不说海量,这般醉得不省人事还是头一遭,而且醉梦中还见到了端木青。
清婉圣洁的梵天大神姬在水鸢林里,粲然一笑将被蛇妖妄图偷食的金羽蛋细意捧在手心。
“怎么摔裂了?”声若天籁,不可凑泊。
金羽蛋内有羽神后裔,此前咬崩了牙的蛇妖气得尾巴一掀,将金羽蛋掀落在地,饶是坚若金石的壳也裂出两条罅隙。
裂缝里金光一闪,灼得蛇妖落荒而逃。
觑着四下无人,大神姬闭目念诀,额间梵音般若隐若现。须臾,金羽蛋从地而起,裂缝弥合,那条蛇妖摆尾正要将金羽蛋掀下树......
尚被灭神链锁着的摩夜质子看得分明,神脉断绝的梵天大神姬居然让时序倒流,拿石头扔走了蛇妖。
“让你嘴馋,偷吃不成还报复!”
见蛇妖溜走,大神姬清婉端妍的脸上露出笑靥。
回忆着自己初次见到端木青,摩什昱心头大震,不仅是因为端木青之美,更因为自己与父神都只能停止时序,而这断绝神脉的大神姬却能逆转时序。
躲在不远处的摩什昱盱着眼,若有所思。能让时序倒流,说明和曦鼎在她手上......
揉着眉心的秦月时,衣襟大敞,身边还睡着赤身的蛇妖女。
一丝不耐烦游上心间。
他不是酒后乱性的人,何况醉得不省人事,蛇妖女倒是图赖上不肯走了。转头又见床榻上的一方锦帕。
这帕子从凤惜呈上后就一直揣在袖内随身带着,何时掉在外面的?还好是落在寝殿里。
莫不是这蛇妖摸出来的?
本就有点不耐烦的秦月时想着蛇妖女竟胆敢动他的锦帕子,霎时就怒不可遏。
抬脚,兀自睡着的蛇女被踹落床榻。醒来的蛇女两眼通红,却并不急于找件衫子穿着,仍赤条条趴在榻旁:
“少主为何生气?”眸中水汽盈盈,身段汹涌傲人,声音和腰肢却软得荏弱,是难得的尤物。
秦月时不想解释,厉声喝道:“滚。”
还以为攀上贵胄修真世家的蛇妖女,期望落空,怅然披衣而去,此去还得回到妖界的色欲修罗场。
今夕何夕,究竟谁是良人?
秦月时待蛇妖走后,才将锦帕慎重揣进怀里。还是贴身搁着稳妥。
忽然想起蛇妖女竟然掏了自己袖子,那无尽木......
伸手向另一侧的袖袍,左右摸索后,秦月时神色陡然一凛,掏出一看却是五光流彩的地沧石。
怒气翻腾的秦大少主,睨着地沧石,挫着后牙槽。好你个长青,居然偷走了无尽木!
还此地无银地留下地沧石,摆明是要打自己脸。
“来人,把长青给我绑过来!”
门外守卫的弟子听闻自家少主怒不可持,心道不好,难道是那蛇女侍候得不尽心?
那可是紫月妖界百花楼里的花魁妖女啊,这都不能满足少主?还要寻夜宴上的少年郎君?
寝殿里,一室旖旎,锦被软枕掀落满地,那颗五彩流光的地沧石就跟块破石头一般被人丢在床榻下的旮旯里。
少主果然暴殄天物,对女人是,对法器天材亦是。
守卫的弟子颤着声:“回少主,无垢山的众门弟子一早就离开了。”
辰时,寒夜晓就带着各宗弟子回山。因没有见着长青,问凤惜却说同长忆先走了一步,冷着眸子的执戒首座不再言语,领着众弟子拂袖启程归去。
“走了多久?”
“如果御剑的话,怕是已经到了无垢山。”
啪的一声,秦大少主拍碎了案几。他倒是溜得快,以为回到无垢山这笔账就能勾销么?
秦月时勾起一侧嘴角,眸眼漆黑如黯夜,“昨夜可有什么人进过寝殿?”
吸入了狐迷香的守卫弟子,仔细回想自己虽然小寐片刻,若有人从他身旁经过,没有理由毫不知情。
何况借他一百零八个胆子也不敢坦白自己值宿时打了瞌睡。
眉眼忐忑的守卫回说:“不曾有人偷进大殿”
“都是废物!”
眼看案几已被拍裂,无案可拍又怒焰高烧的秦月侍靠回椅背。贼人都爬上了自己床榻,还摸走了无尽木,若意犹未尽给自己抹下脖子,这群废物还不知晓。
看来昨夜的酒被动过手脚,他堂堂摩什昱居然醉得酩酊,醉得刀架脖子上都不自知。
左右这笔账还得自己上门讨要。无垢山,木灵宗,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