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只是觉得好奇,三清竟然有这样的心法。”袖回心经后,寒夜晓恢复惯常的端肃,对长青的疑虑也一笔带过。
转头望向窗外,孤星几颗悬在天际,并不太清朗的下弦月斜挂枯树枝头,窗楞的绢纸残破漏风,木灵宗之凋敝可见一斑。
“你真不去寒水宗?”
寒夜晓斜挑眉尾,再次向长青发出邀请。留着木灵宗前景不说黯淡,至少修行难有裨益,何况衣食尚且不足,过得还不如寒水宗的道仆。
“我在这挺好,哪儿也不去。”
长青对修道一途本就不上心,木灵宗最大的好便是无人管束,非常适合她这种自甘堕落的躺平道人,去水灵宗就算不是跳火坑也等于跳了水坑,总之都是坑。
看着长青执意要留在木灵宗,寒夜晓也无多话。信步走到庭院中的枯树下,满阶乱草,到处凄清惨淡,可长青的脸却分外清明,笑容也清澈得像一掬溪水,别无伤怀自怨之色。
也许,这便也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你们木灵宗不是擅长引气生万物吗?怎么种棵树还种不活?”寒夜晓抬手抚上庭中的枯树,干枯粗粝的树皮昭示着这树毫无生气和灵息,业已枯死了许多年头。
“谁有力气费那灵息!”长青慢条斯理倚靠门框,死棵树而已,自己这微薄的灵力何德何能可以舍己救树,也不是不想救,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知,寒夜晓衣袂在夜风中翩然,举掌向枯树注入了一成灵息,干槁的枝干重现生机,寸寸枯槁恢复初春的褐绿,枝条勃发伸展着,像刚睡醒的人,惺忪的枝条上渐次发出一朵朵的绿梅,梅香霎时沁人心脾。
风过,青绿素浅的梅瓣落了寒夜晓一身,他并未用灵息摒开落梅,直到确定绿绮梅树确实活过来,才转身看向长青。
“绿绮虽然不比梵音般若,但开在你的院子里也甚好。”
话一说完,寒夜晓连忙垂头,像自知说错了似得,也不晓得怎么亡羊补牢。但他肯定刚才长青的眼眸中满是惊喜。
她喜欢就好!
岂料,长青脑回路特别直来直往,对风花雪月的当下恍然不见,直愣愣便道:“师叔何苦浪费这么多灵息救一树梅,还不如多帮我抓几条青鲤。”
比起风花雪月,青鲤显然更实在。
寒夜晓满额难以置信,讪讪转身对上长青澄澈的双眸:“青鲤吃多了,上火。”
特别是烤着吃,本来青鲤就是火系的生灵,虽然生活在水中,却是水族中的火灵物,若是修炼火系的人吃还可,长青这样的木灵修士不是自绝根基?
“上火也好过冻死饿死。”长青笑嘻嘻伸手接住随风而过的落梅,这树死了有些年头了,树能重生,心能归于最初吗?
还能回到无忧无虑,追风戏蝶的梵天吗?满心期待着昼父为她挑选全梵天最好的神君。
她恍忆也曾收到过一朵注入灵力的钗,碧蓝的海昙花因为施加法术的人不吝灵息,离开海域也能永生不败。
正如眼前的这一树绿绮,因为寒夜晓的灵息,大概再也不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