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稍住,洞内的灵息不再纯澈浓重变得稀薄起来。长忆经过圣炀心法的反复周天运转,身上的旧伤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没有内丹储藏灵息,但已大胜此前半残的躯体。
低首,怀中的人仍蜷缩在他胸前,也许是因为太冷,两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围上他的腰。兀自酣眠的面庞上睫毛轻颤,唇瓣时不时撅动着,像得不到糖果的孩童在发泄不满。
长忆缓缓将长青围着他腰身的手松开,又害怕吵醒他,反倒相对无言的尴尬。
岂料那双温软的小手竟拽着他腰带死紧,一时还扯不开。
罢了,还是由他拽着吧。
洞外寒风逐渐转热,悔悟崖已要天明,马上洞内就要变得地狱般酷热难耐,但好过在洞外被烤熟。
果然不多时,长青也醒了,张目一瞅,却看到长忆端整地闭目趺坐在侧,而自己因为太热已在地上翻来滚去,恰好额角磕在石头上,直接被磕醒。
长青捂着额角,不明所以,他记得自己热晕前是脱掉外衫了的。
“咱们这是要被关多久来着?”
热得拉开衣领,不知道为何身上又穿回了外衫,长青对昨夜的风雪交加毫无印象,倒是梦里的风狂雪暴,战神父君的背景渐行渐远,无论端木青怎么追赶也不及。
“好热!”
继续拉开衣领,长青额角的汗已滑落脸庞。现在她不止热还非常渴。霎时,一声肚子的哀嚎划破了洞穴的宁静。
世人只知饥寒交迫,却未想饥热也非常难挨。
长忆缓缓启目,面甲下的唇牵起一个浅笑:“饿了?这可没有鱼。”
长青自然知道这里没有鱼,因为没有水,黄土荒原上寸草不生,业风灼人面皮,飞沙走石擦刮得脸疼。长青思想自己怕还没被热死,却先已渴死,若没渴死,怕也要先饿死。
总之,万死难求一生,条条皆是死路了。
“虽然没有鱼,有这个。”长忆摊开掌心,几颗血红的果子散发出特别的香味。
“这是什么?”实在太热了,长青索性解开外衫,一把扔在地上。轻薄的里衣勾勒出他单薄纤细的身形,拉开的衣领下是汗津津的锁骨。
铁面甲的脸孔忽地一热,想起起九州凡界时月光下被自己强吻的人,长明慌忙将脸撇向一旁。
“是灵犀果。”
长青听罢,蓦然一惊。灵犀果又名灵息果,是用自己灵息结出来的果子,长忆本来就灵力微弱,自己吃了这果子不等于喝他的血吗?跟妖族的那些饮血食灵的恶妖有何区别。
“我饿死也不吃你的灵息果。”长青双手叉腰,一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架势。做人要有良心,做道人更要有道心,如何能为了一己生欲啖饮的道友的灵息?
长忆见长青坚决不肯吃这灵息果子,遂将悔悟崖夜里风雪交加,极阴寒深重却又灵息浓绸的缘由说出。
他虽然无法借此重结内丹,却忽想到结出几颗灵息果子以备所需,特别是备长青所需。
“真不是割血结出来的?”长青狐疑地仔细检查了长忆手腕,手指,确认没有伤口后才拣出一颗血色猩红的灵息果子。
果子香甜,吃在长青嘴里却有些酸涩,不由得堕出两条泪痕。怕又被长忆瞧见,只背过身,假装观望身处的洞穴。
其实长忆早就瞧见了,以为长青身陷悔悟崖忧思害怕所以掉泪,哪里知晓他是觉得连累自己担罪,“你放心,药已归还虚藤师祖,念及我是初犯,所以过不了多久便会放我们出去的。”
一番温言相慰,长青总算回过头来,面色依旧怏怏:“这都怪我……”
语毕又垂下头,撇着嘴角的样子像欣然知错的孩童,长忆心头一软,忽然被自己想要拥住他,将人摁在胸膛的念头吓了一跳,声音也变得不太自然:“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自己面目全非,长青又怎会生出盗药的念头。未想长青心念一转,恨恨自嘲:“早知道要被丢下悔悟崖,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用药把脸治好。”
不然也不会被搜出圣药,半分甜头也没有占得。
“另外一瓶药是你从后土宗偷来的?”长忆失笑望着他,想起那瓶疗伤圣药,若不是九华丹,凭着几颗赤地草怎能捡回性命。
被问到九华丹的事,长青支吾难语,仍旧推说是捡来的。
未料,长忆一语道破:“是他送的?”
“不是师叔。”才脱口,便急忙捂嘴。看来木灵宗弟子天生就禀赋不打自招的优良德行。
“唉,师叔看我气色差,嘱我不可对人说起是他给的。”
所以他咬死是捡的。这位师叔在长青心里端的有些分量。当然,师叔出手也甚阔绰,整瓶的九华丹拿给他养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