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点了下头,淡淡一笑:
“请公主和附马爷去用膳吧,小公主等着呢。”
楚英络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境,才慢慢从椅子上站起……
“陶芸芸!”
她已不再叫“芸妹”了,再叫的话,她觉得自己低贱了。
“奴婢在。”
楚英络跨前一步,猛然甩起手……
啪啪!
俩耳光,异常响亮。
邓铭辰心头一颤,瞪大了眼睛。
三年了,他还是头一回看长公主打奴婢。
“不懂规矩的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天还亮着呢,你缠着驸马爷,损了他精气,乏了他身子,是想让他在十七公主跟前无精打采吗?”
陶芸芸被打得头晕目眩,两颊绯红。
又听得长公主怒骂,吓得急忙双手伏地:
“奴婢不敢!请长公主原谅奴婢这一回。”
邓铭辰心疼她,遂低声道:“微臣不累,请长公主息怒。”
楚英络扭头睇他一眼,不无嘲讽:“哟,夫君体力这么好啊?真不累吗?”
邓铭辰窘迫,躬身:“真……真不累。”
“好,本公主知晓了,陶芸芸!”
楚英络又回头看向狐狸精,冷声,“速去漱洗身子,穿漂亮些,来膳厅伺候小公主用膳!”
陶芸芸心中一紧。
伺候小公主?
她半天没应答。
“怎么?你没听见?”楚英络冷冽地扫她一眼。
她连忙施礼,“奴婢……奴婢遵命。”
……
楚妙尔已换回了公主服装,坐在一张圆桌前,摆弄着一个精致的小酒瓶。
瓶里装着她从秦嬷嬷手里拿下的“雄黄酒”。
米豆在桌上走了几步,歪着脑袋望着瓶子……
“小主,你要这酒做什么用?”
楚妙尔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抿唇一笑。
“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闻着挺香,有点像玄天老祖酿的桃花酒,能不能先让我喝两口?”
楚妙尔戳了下它的钩钩嘴,“你不怕喝了酒,蹬着俩爪子一命呜呼?”
闻言,米豆惊怵。
“这是毒酒?你想让狐狸精在驸马爷跟前死去?”
楚妙尔神秘地朝它做了个小鬼脸,没回答。
米豆摇了摇小脑袋,“那我不陪你去用膳了,杀死狐狸精这么轻松的事,你竟然要用一杯毒酒来毒死它,不看也罢,我睡觉。”
“米豆,你小看狐狸精了,她敢在我面前继续留在府中,说明她很自信。”
“自信驸马会保护好她?”
“你说呢?”
米豆扇了下翅膀,“要真如此,长公主得气得吐血。”
“小主。”月莺进来了,“秦嬷嬷让小主去用膳。”
楚妙尔滑下椅子,轻轻地拍了下米豆的小脑袋……
“你不去看就算了,让小德旺抱上我的七星剑过来。”
……
华丽的膳厅,长公主和驸马爷已入座。
长公主俏容严肃,盯着入门。
陶芸芸换了新衣进来了,散乱的头发也已盘好,上面插了朵艳丽的绢花,和一支刚进驸马府时,长公主送与她的缠丝金蝶步摇。
她身姿曼妙,涂了胭脂的容颜愈加艳丽,身着银红撒花大袄,脚步轻移,还真的是好看。
邓铭辰抬头望着她,眼底闪过一道光亮。
楚英络秀眉轻蹙,嗔了邓铭辰一眼……
若不是自己选的驸马,若不是已喜欢上了他,楚英络真想治他的罪!
眼下,她还得听楚妙尔的话——
先忍一忍!
之前,秦嬷嬷告知她:“老奴拿雄黄酒过来,半道上被小公主夺走了,她让长公主先忍一忍,到时候定会让长公主出口恶气。”
楚英络知道,自己是冲动了。
陶芸芸跟了她这么多年,滴酒不沾,自己要是命下人把酒灌进她嘴里,邓铭辰看见了,势必会阻拦。
而且,邓铭辰对她的印象也会再次改观,觉得她“恶毒”了。
楚妙尔“夺”走了雄黄酒,就是不让她做“恶人”吧?
正这么想着,秦嬷嬷带着楚妙尔和月莺进来了。
“拜见十七公主。”
邓铭辰起身,带着厅里的下人一起施礼。
楚妙尔穿着华贵,头上插着皇后赐的一支赤金掐丝火凤含珠钗,白玉流苏丝丝垂下,发出细微的叮铃声,煞是好看。
她粉雕玉琢的脸上含笑,小脚步轻盈,长长的眼睫扑扇着,忽闪着明亮智慧的光芒。
邓铭辰看得失神……
如此美妙的小女娃,怎么会是妖?
“妹妹。”
看到楚妙尔,长公主的脸上才露出了美丽温暖的笑容,“来,坐长姐身边来。”
楚妙尔点了下头,便让秦嬷嬷抱起自己坐到了椅上。
“陶芸芸,你过来伺候小公主殿下。”
长公主淡漠地扫了眼眉目微垂的陶芸芸。
“是,公主。”
陶芸芸挪步过来,拿起玉箸夹了几样菜放到楚妙尔跟前的空盘里。
“请小公主用膳。”她小声道。
楚妙尔扭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她心虚地又敛下眉眼,躬着腰往后退了两步。
楚妙尔回头,目光落在对面的邓铭辰脸上……
邓铭辰正瞧着陶芸芸,墨眸一闪,忽见楚妙尔又盯上了自己,脸颊忍不住一抽。
浑身不大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