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理由,投给她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苏常夏就算不是策划这一切的人,也一定跟幕后有着深厚的关系,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能跟局外人一样淡定地看戏。
投给她就太蠢了,自己死了也就自认倒霉,要是活着出去的那个还是凶手的卧底,那真是烂在地里了都得跳起来给自己一耳光。
当然这个话不能明说,苏常夏不在意得不得票,但不代表她听到他们合起伙挤兑她也心平气和的,于是只能挤眉弄眼地暗示。
吕滔不明所以,“楚律师你眼睛抽筋了?”
“……”
吕滔抱着膀子态度很坚决,“我先摊开说了,我肯定投我自己。”
朱泽斌也是同样的态度,但诡异的是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
吕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到临头一个个都谦让起来了,难道在座的都是圣人吗?他怎么记得是一帮杀人犯来着?
犹豫许久,冯慧终于做出了决定,“我选朱泽斌。”
吕滔嘴角抽了抽,心里吐槽滚了满屏,“天爷啊,我又见到圣人了。”
“我,我吗?”朱泽斌指指自己,有些手无足措,想不明白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冯慧居然投他。
“我的情况我清楚,就算活着离开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冯慧朝他一弯唇角,“不如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祝你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偏偏少年就是这么倔,明明心里感动得不行,还要嘴硬地呛回去,“不用你可怜我。”
楚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冯小姐你好像遗漏了一点,既然出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意味着所有人的秘密都会随着死亡永远埋在地底,而幸存者可以继续背着清白的身份活下去。”
在场的人骤然呼吸一窒,他们当然或多或少有过这个想法,但没有一个人如楚斯一样开诚布公。
“你说错了,就算其他人都死了,也还有一个人知道知道一切,”冯慧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监视器,“他就像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我永远不知道他会在我上班、吃饭还是逛街的时候开出那一枪,我不想这样。”
楚斯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倒是没想到她考虑得如此透彻。
吴长轩纠结在一起的十指忽然舒展开,“我也选朱泽斌。”
“欣欣走了之后,我就没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我想,早点去陪她,她等我很久了吧。”吴长轩笑着,明明是赴死的言论,却说得如情话般甜蜜缠绵。
吕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既然这么善良能不能把善心分自己点?
此时得票的情况是朱泽斌三票,吕滔一票,梁再冰一票,还剩五人未投票。
而血雾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入,连屋内的能见度都降低了一些,看样子是催促他们尽快做出决定。
梁再冰的状态越来越差,咳嗽的时候吐出了暗红色的血块,比电视剧里恐怖多了。
但他还要坚持着运转大脑,拼命思索着能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要他把陈安和十一都留在这里自己苟且偷生,那还不如一起死在这里。
能把其他人都带出去就再好不过了,高低是条人命。
十一尽管自己白着张脸,还是一刻不停地盯着梁再冰,似乎生怕一眨眼他就嘎过去,“我投给梁再冰。”
梁再冰想拦住他,却跟个没骨头的棉花似的,动了动又趴回桌上。
“你又是为什么?”吕滔简直莫名其妙。
“你没发现吗,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楚斯一点不意外两人的关系,梁再冰眼珠子都快粘在十一身上了,跟昭告天下他俩认识也差不离了,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哪有这样的,这是作弊!”
“如果你有肯为你去死的朋友,我也不反对。”
吕滔登时就不吭声了。
默认梁再冰把票投给自己,两人便是三比三平票,不出意外的话胜者就会在他们之中决出。
吕滔依然有些不甘心,找上看起来相对好说话的善明和尚拉票,“喂,和尚,你那票投给我吧,我出去一定一辈子念着你的大恩大德,把你的舍利摆在床头日日供奉。”
善明和尚却冲他摆摆手,“贫僧早已有了人选。”
“靠,又不是我?”如果吕滔是个河豚估计已经气爆炸了。
和尚微笑着望向梁再冰,“你比我更有慧根,若你能继承我的衣钵,我死也无憾了。”
梁再冰勉强支起身体,目视着善明和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和尚也不强求,“无妨,与佛有缘自会有一番际遇。”
“你要投给他的话……”苏常夏纤长的五指抚在脸颊上,似乎在思索着,“那我选朱泽斌。”
???
在场所有人包括朱泽斌都是一脑门问号。
苏常夏投给十一也算正常,毕竟她之前就一直对十一表现得很热情,投给朱泽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又是为什么?女魔头也发善心了?
更有可能的是,她只是单纯犯病了想搞事,在梁再冰即将获胜的时候硬是把票数拉平。
不约而同地,其他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最后一票的持有者楚斯身上。
楚斯这人看似正义良善,却自以为是地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施舍救助那些人,高傲轻慢。
单从结果论楚斯确实是一个惩恶扬善的侠士,细究起手段就谈不上多光彩,说是道貌岸然也不为过。
他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并非是无私地奉献付出,而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攫取情绪和满足。
没有什么爱众生救苦难,楚斯不爱任何人,他只爱那个臆想中如神明般巍峨的自己,那些可怜人不过是满足他表现欲的道具。
所以很难想象楚斯会把票投给除自己以外的人,哪怕他因为无法胜出选择弃权也是合理的。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楚斯显得很自在,脸上挂着得体大方的笑容,朝梁再冰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我愿意选择你,将我的生命献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