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跟他发毒誓?”
“我又不信基督,随便念念……”你要想听我可以再给你发几个誓。
但考虑到他对面的不是梁再冰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而是五讲四美正直青年,江清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跟正经人讲话真费劲啊。
江清鉴真是完全被这个单细胞打败了。
他这副队什么都好,实力和执行力都是一等一的,立场坚定三观正,就是有点死脑筋,经常转不过弯来。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给你个奖励。”江清鉴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抽出一本封皮花里胡哨的书递给他。
——《三句话学会变通》。
孙厉随手翻了两页,狐疑地看向江清鉴,“三句话就能学会他怎么写一整本书?”
江清鉴老干部一样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嘱托道,“好好学吧,道阻且长。”
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让孙厉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孙副队毕竟还是惦记着案子的,回过神来又问,“赵峥那边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用了,抓不回来也没事,总会再见面的,下次就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还有那个季许国的事怎么说?有不在场证明也不能确定那个不是他干的啊,能换皮的队长你也见过很多了。”
江清鉴面无表情,“但对群众来说可以。”
虽然不知道是真好心还是另有所图,但季许国的确在慈善方面花了不少钱,很多人受他恩惠。
对于一个名满华东、乐善好施的大慈善家,没有决定性证据轻易动他舆论压力会很大,他养的那帮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到时候不光打草惊蛇,还吃力不讨好反惹一身腥,所以对季许国的调查只能从长计议。
如果他的钱是花在“建设三院”这种慈善项目的话,那就很有问题了。
慈善项目确实是很好的幌子,就算东窗事发也能用不直接管理资金使用和审查失误搪塞过去。
他投的慈善项目遍布华东南,近两年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手脚伸这么长,总能抓到把柄。
思索片刻,江清鉴就有了打算,“你让大眼去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别的事情不用干了。”
“大眼”是他们队里一个新人的外号,他的“豸”类似蜗牛,使用能力时眼球会被眼眶里的触手顶起来,预设好目标后能忽略距离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在监视侦察这方面再好用不过了。
两分钟后办公室里面就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看二十四小时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带这么压榨人的啊老大!好歹给我安排个轮班的吧!”
江清鉴丝毫不为所动,冷酷地下达了指令,“现在,立刻。”
孙厉幸灾乐祸地把大眼往外推,“年轻人就是得多锻炼锻炼。”
他刚进队里的时候可没少被江扒皮当牲口使,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哦对了,”江清鉴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顺便帮我夸一下小亮,复原证据多靠他了。”
不是李世博蠢到犯罪证据都不处理,实际上他处理得非常彻底,相关文件全都被烧成了灰烬,但偏偏队里有个能复原残片的罪恶克星,算他撞上枪口了。
因为这个能力刑侦那帮人不知道来挖过多少次墙脚,统统被局长挡了回去,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了让刑侦部不依赖外力独立成长”。
“鸿钧”控制的地方就不一样了,遍地都是罪证,这群反人类疯子根本懒得多花心思扫尾,反正也抓不到,说不定他们还挺满意这种臭名昭着,全国通缉的结果。
两个人刚离开办公室,门被短促地敲了几下就从外推开了,一张慌里慌张的年轻面庞从门缝里探进来,“队长,牧师的尸体被林奕森偷跑了。”
林奕森横眉怒视着江清鉴,“强征我的发明还过河拆桥,答应给我申请的资金呢?”
江清鉴非常熟练地倒打一耙,“我还没追究你通讯设备故障给队里带来的麻烦呢。”
“我不管,你不给我批经费就别想把他带回去!”林奕森紧紧搂着那具尸体的胳膊,一副誓死不撒手的泼夫样。
情绪激动之下,他的肩膀不小心顶到摆放着尸体的铁架床,没有脖子固定的头“咕噜”一声滚到地上。
林奕森呆滞了一秒,立马捡起头抓在手里,“不答应我就捏烂这个头!”
其实这点钞能力他还是有的,但这家伙搞研究三天两头炸局子,没经费才消停下来,给他钱局里又不得安生了。
但现在事急从权,江清鉴无奈妥协,“好好好我答应你,明天就跟局长申请。”
“局里不批怎么办?”
“那我就给你拉江家的赞助,一定会让你拿到经费的。”家底殷实的江清鉴说起这话来十分有底气。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江扒皮今天似乎挺好说话的?
林奕森眼珠一转,得寸进尺地提出另一个条件,“这个人我也要研究。”
偷尸体一方面是为了趁机勒索,另一方面他对这具尸体本身也很感兴趣,他还没剖过执事嘞。
这个要求其实正中江清鉴下怀,局里没有人比他更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方面林奕森最有话语权,但不借着这个表面吃亏的局势提点条件就不符合商人本色了。
江清鉴装出纠结为难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帮我检测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达成目的的林奕森兴奋得涨红脸,嘴都要咧到耳根了,满口答应,“别说一个,十个都行,我办事你放心。”
“ ‘牧师’的报告尽快。”提醒了一句后江清鉴就离开了。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异管局门外。
深黑色的膜层隔绝了窥探的视线,一窗之隔的车内却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奢华内饰,昭示着车主显赫的身份。
江清鉴一迈腿进了后座,关上车门后光线便黯淡下来,阴影遮盖住了他的晦暗不明的眼神。
“回老宅。”
他有些事情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