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次晕厥,大皇子来请安。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更是勾起了太后的伤心事。皇上正怒火难泄,恰逢你被毒打,皇上便借机狠狠惩罚了愉妃一顿。”
林竹唯点点头。果然与她想象的相差无几。
肃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低笑起来:“愉妃这个蠢货,高家都快倾覆了,她还在后宫作威作福。”
林竹唯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便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肃妃心情大好,不免多说了几句:“皇上把傅君言从边城调回来,便是为了压制高良序,把他手中的权力慢慢卸掉,由傅君言掌控。傅侯爷英勇神武,遣兵用将莫出其右。高良序远不是他的对手。”
林竹唯神色不变,心里却翻腾倒海,眸里涌起一片恨意。
傅君言!
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他,总以为哪怕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但!为何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便轻易扰乱了她的心绪!
不!哪怕是恨,也不应该让他占据着她的心田!
他不配!
林竹唯在心里将傅君言千刀万剐了一遍,实在不愿再去想他。
她干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娘娘,您可知愉妃娘娘中了毒?”
“什么?!”肃妃大吃一惊。
林竹唯观其表情,便笃定愉妃中毒一事,与她无关。
肃妃神情严肃,低问:“怎么一回事?”
林竹唯轻声应道:“愉妃上次让微臣诊脉,微臣探知她中了慢性毒药。”
“严重吗?”肃妃神情凝重。
林竹唯点点头:“愉妃除了嗜睡嗜吃之外,表面再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她内里已经被掏空,外强中干,不出半月必会身亡。”
肃妃神色凝重,许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禁感到唏嘘。
若自己不是命不该绝,碰上了林竹唯,拿到了解药,恐怕她死得比愉妃还要惨。
“娘娘,下毒之人,可是皇后?”
肃妃愣了愣,没想到林竹唯竟如此直接。
她反应过,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竹唯莫要胡说。
肃妃唇角扯出一抹笑,略带警告道:“后宫之事,谁又说得准呢?一个妃嫔中毒,给她把脉请安的御医不少,却是从来没有人提过。那到底是谁想要的她命,这事你最好权当不知道。”
林竹唯敛下眸里的冷漠:“多谢娘娘提醒。娘娘,微臣帮您搭个脉吧?”
“那就有劳林太医。”
林竹唯把完脉,低声道:“娘娘,那解药,您再吃三次,那毒性便能完全解除了。”
“难怪本宫最近感到身子比往常要爽利得多。”肃妃笑道。
林竹唯把一个药瓶子恭敬递给她:“娘娘,你吃完解药后,便把这药给吃下,那脉象与中毒无异。”
肃妃大喜,又赞赏了林竹唯一番,才让她退了下去。
当天夜里,是林竹唯和谷雨南在太医院当值。
二皇子突发高热,肃妃把林竹唯匆匆忙忙请了过去。
林竹唯给二皇子针灸了一番,开了药给他灌下,看他退了热,才微微擦了擦汗水,退出了寝房。
“娘娘,二皇子是风邪入体,从而引起高热,已无大碍。”
肃妃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谁知道听荷却慌里慌张跑进来:“娘娘!娘娘!”
肃妃皱眉不满呵斥:“听荷!你怎跟那些小丫鬟一样,做事毫无规矩了!”
听荷赶紧跪下来,慌张回道:“娘娘,太后又晕过去了!”
“什么?!”肃妃娘娘大惊,“林太医,快随本宫过去!”
“是!娘娘!”
林竹唯陪着肃妃,几乎是小跑着前往永寿宫。
永寿宫前黑压压跪了一片,皇上已经到了太后的床榻前。
众多妃嫔焦急地等在外室。
“皇后娘娘千岁。”
肃妃向皇后恭敬行礼,林竹唯低垂着头,跟着她照做。
“起来吧。这个时候便无需多礼了。”皇后声音温润,听起来很舒服。
“林太医,你赶紧先进去看看太后。”肃妃低头吩咐林竹唯。
“是,娘娘。”林竹唯说着,便躬着身子跑向了内室。
皇上坐在太后的床榻前,紧蹙眉心,浑身散发着凝重。
太后床榻前围了好几个太医,神色惶恐,焦急地低声讨论。
谷雨南把手里的银针放下,连忙吩咐:“把药端过来!”
一个太医连忙接过婢女手里的汤药,递了过去。
“朕亲自来!”
凌彻云接过他手里的汤药,舀了一口递到她的唇边。
太后咬紧牙关,双目紧闭,神色痛苦,那汤药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根本灌不进去。
“皇额娘!您醒醒!把汤药给喝了!”
凌彻云心急如焚,甚至用手指捏住了太后的脸颊,想逼她张开嘴巴。
太后突然张开了嘴巴,一口汤药不但没有灌进去,却像有毒一般,一碰到嘴唇便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但不过顷刻之间,太后竟又呼吸困难,像只有气出没有气入。
凌彻云大慌,低吼:“皇额娘!”
太后却身子微微一歪,脸色灰白得吓人,竟彻底陷入了昏迷,胸部竟完全没有了起伏。
“皇额娘!您醒醒!”凌彻云慌乱大叫。
谷雨南心下大惊,赶紧伸手探查她的腕部脉搏,却吓得几乎要晕厥。
又赶紧伸手探查她的颈部脉搏,这一伸手,不得了!
“太后,无,无脉象了……”
谷雨南吓得脸色如死人白一般,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所有太医都被吓破了胆子,全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等待着凌彻云的冲天狂怒,就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你说什么?!”
凌彻云猩红着怒目,狠狠一脚踹过去,谷雨南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抖着身子。
他像被抽了魂魄一般,吓得无与伦比:“太后……诊,诊不出脉象,怎么会诊不出呢……”
“皇额娘!”
凌彻云拉住太后的手,悲痛大叫,那凄惨之声,骇得外室等候着的众妃嫔心里一咯噔,便齐齐跪了下去——
“太后!”
太后毫无反应,像死去一般,无论凌彻云怎么狂叫,始终毫无反应。
凌彻云流着泪,白着脸,颤抖着手指,伸到太后鼻翼下一探,突然浑身一震:
“有呼吸!皇额娘有呼吸!”
谷雨南一听,像惊醒了一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再伸指探向她的手腕——
他脸色更白了几分,瘫坐在地:“怎么会呢?还是没有……”
跪在一旁的白旅齐,也赶紧直起身子,拉过太后的手腕一探,脸上也布满了惶恐:“确,确实探不到脉象……”
凌彻云双眸通红,怒目圆睁,脸色狰狞得可怕。
黄悉书抖着身子从后面跪爬上前,也伸手摸了一下太后的脉象,随后他急急忙忙抽出一枚银针,扎入太后的食指。
没反应!
第二根,扎入中指!
没反应!
黄悉书咬咬牙,手上用了力,第三根银针扎向她的拇指。
但!太后竟然依然没有反应,就像是死了一般!
黄悉书也跌坐在了地上,伸手往太后的鼻翼一探,随后惊恐地喃喃道:“太后……崩了……”
“混蛋!”
凌彻云彻底疯了,伸脚狠狠一踹,黄悉书跌坐在地,官帽也滚落了下去。
吓得他连滚带爬又爬起来跪好,身子抖得就像要马上被拉出去砍头的犯人。
凌彻云正要狂怒,却听一声强装镇定的声音响起:“皇上,不如让微臣来试一下!”
凌彻云抬头看过去,竟是林竹唯。
“你可有把握?”凌彻云握紧拳头,猩红着眼看她。
“并无。”林竹唯摇摇头,“但微臣愿尽力一搏!也许太后福泽深厚,能闯过一关!如若微臣无能,求皇上饶臣不死!”
不是林竹唯头铁,而是她总算看明白了:太后此刻若死了,皇上震怒,说不定在场的太医都得死。
既然横竖都得死,不如拼上一把。先请旨求饶,尚能一搏。
她可不想白白搭上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