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然是谷雨南。
“娘娘。”
谷雨南跪下作揖,朝被强压着的林竹唯看了一眼。
“谷太医,你过来给本宫把把脉。”愉妃冷哼。
“是,娘娘。”
谷雨南跪在地上,在她的手上铺了一块方巾,才伸直身子,隔着方巾为愉妃把起脉来。
过了片刻,他才放开手,面色平淡道:“娘娘,您脉象平稳,精气十足,身子并无大碍。夜里必定好睡吧?”
愉妃心情这才愉悦起来:“没错。本宫夜里好睡得很,从不起夜。谷太医果然医术了得。这是皇上刚赏的金瓜子,谷太医可拿好了。”
她说着,便抓了一把金瓜子递给他。
谷雨南双手恭敬接过来,跪谢:“谢谢娘娘。”
夜里好眠?
呵!怕不是要一睡不起!
林竹唯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发冷,只感一阵阵阴森森的风,扑面而来,刮得她身上生疼。
她看向谷雨南,眼里有诘问,有质疑。
但他却脸色平静,眼神淡漠,一如往常。
愉妃却是狠狠一拍桌子:“林竹唯!身为太医,你理应好好增进医术,为宫中之人治病调养。如今你却玩职忽守,该当何罪?!”
“娘娘,林太医如此这般,也是微臣纵容所致,望娘娘额外开恩。”谷雨南求情道。
愉妃却狠狠道:“谷太医,无需为她求情。来人!拖下去重责十大板!”
林竹唯心冷如雪,心里明白愉妃这是寻了借口,非要打她一顿不可。
她握了握拳头,眸底闪过愤恨。但此刻却容不得她有半点的反抗。
她若反抗下去,怕不是要折在这临安宫。
在师父的仇人尚未找出来之前,哪怕是在宫里苟延残存,她也必须先把这条命保住。
两个人高马大的婢女生怕林竹唯反抗,用力压着她,就拽往院中,将她按在长凳上。
林竹唯眸色阴冷,暗暗运劲,把内力运到臀部。
愉妃倒是大感意外,没想到林竹唯竟然一声不吭,完全不求饶。
换了别的下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晕厥过去。
林竹唯越是不求饶,愉妃越是气愤。
“打!给本宫狠狠地打!”
一棍狠狠下去,林竹唯屁股瞬间渗出血来。
她紧咬着牙关,娇脸煞白,痛得冷汗涔涔,却愣是一声没吭。
“好!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打!给本宫打到她求饶为主!”
愉妃让下人把凳子搬到连廊上,亲眼盯着林竹唯被行刑。
下人见主子在场,更是力求表现,第二棍下去,林竹唯嘴角溢出血来,臀部血肉模糊,简直令人不忍。
谷雨南心里微动,微微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巴,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林竹唯紧握拳头,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溢出血来,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晕厥过去。
她深知,求饶只会让她的自尊被愉妃踩在地上狠狠嘲弄,绝不会让愉妃停手。
“贱人!”愉妃恨得咬牙切齿,“在这深宫里面,你就得认清你的命!跟本宫作对,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林竹唯咬牙,只恨自己没有飞天遁地之力。
“你不是自诩医术高超吗?本宫就看你如何把自己治好!来人,棍子浇上辣油!再把她给我往死里打!”
被浇了辣油的第三棍狠狠打下去的时候,林竹唯内力几乎被卸了一大半,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火辣辣的疼从臀部直窜上脑门,痛得林竹唯几乎故意。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那惨状实在骇人。
有奴婢看着林竹唯的惨状,胆子都吓破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眼看着第四棍子就要落下,便听一声急喝响起:“住手!”
下人硬生生把棍子停在了半空,待看清来人,赶紧把棍子放下,站在一旁。
“肃妃!你好大的架子,竟跑到本宫这里来耍威风吗?”愉妃站起来,对着肃妃一通骂。
“愉妃,林太医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动用私刑!”
肃妃看着林竹唯的惨状,难得的动了怒。
“本宫教训一个玩忽职守的下人而已,肃妃如此气急败坏,又是为何?”
肃妃冷笑:“下人?林竹唯官从六品,你随意对一个官员动用私刑,你又把皇上置于何地?又把律法置于何地!”
愉妃简直要疯了,怒吼:“肃妃!本宫对皇上没有不敬之意!是她对本宫不敬在先,本宫责罚在后!你为何处处与本宫作对?!”
“对与不对,自有皇上去判断!来人,把林太医给本宫带走!”肃妃冷冷吩咐。
“你敢!”愉妃恨得怒目圆瞪,咬牙切齿。
一时间,院子里两派人剑拔弩张,气势汹汹,互不相让,就差上手抢人。
正在僵持之中,一个奴婢从后院急匆匆小跑到愉妃面前,伏低身子对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脸色大变,马上转身跟谷雨南道:
“谷太医,你随本宫来!”
愉妃一行人匆匆而去。
而肃妃这边,同样是一个奴婢过来,跟她低声说了什么,肃妃同样脸色一紧,马上吩咐:“听荷,你把林太医抬走。”
听荷马上叫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林竹唯。
“肃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荷见肃妃脚步匆匆,赶紧追上前低声询问。
“太后突然晕厥了,赶快随本宫去瞧瞧。”
“是!娘娘!”听荷也紧张起来,赶紧道,“奴婢让他们先把林太医送回去。”
肃妃摆摆手:“不,把林竹太医也抬过去。太后既然身体抱恙,她身为太医理应在场。”
“娘娘英明。”
听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了笑,招手让那些人抬着林竹唯赶紧跟上。
金銮殿外。
凌彻云心急如焚,脚步如飞,走得极快,首领太监曹茂时差点跟不上来,跑得他气喘吁吁。
“皇上,皇上!您小心脚下!”曹公公赶紧提醒,急急道,“皇上,刚才小李子已经回禀,太后已经清醒了,您别着急。”
“太医如何说?”凌彻云稍稍放下心来,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太医说太后这是忧虑过甚,心脾阳虚,导致气血运行无力,从而出现晕厥。”
凌彻云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快步往永寿宫走去。
永寿宫外,已经黑压压跪了一片。
见到凌彻云过来,赶紧高叫“皇上万岁。”
凌彻云却是一眼便瞧见躺在扁担上的身影。
他不由顿住了脚步,拧着眉心,看着那道被一张白布盖住臀部,却依然可见血迹斑斑渗出来的身子。
“这是谁?”凌彻云语气冷到冰点。
听荷赶紧趴着身子回到:“回皇上,这是太医院的林太医。听说太后娘娘晕厥,虽重伤在身,也赶紧过来请安。”
林竹唯突然恰到时机低哼一声,把那痛苦表现得淋漓至尽。
凌彻云脸色难看到极点,瞪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才一言不发往永寿宫里面走。
众妃嫔在外室等候,见到皇上刚要行礼,便被凌彻云摇了摇手,禁了她们的声音。
太后已经喝过了药,精神好了很多。
凌彻云快步上前坐在她的床榻,担心地唤道:“皇额娘,您吓死孩儿了。”
“你这孩子,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说话还是如此随性。”太后无奈笑笑。
“在前朝,朕自然是万人之上的皇帝,需要端着架子。但在皇额娘这里,朕就是个孩儿。还不允许朕放松放松吗?”
凌彻云拉着她的手低笑。
太后也拍拍他的手,宠溺地笑笑。
“皇额娘,太医说您忧虑过甚导致晕厥。现如今朝政稳定,后宫安宁,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是朕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凌彻云低问。
太后挥挥手屏退左右,良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