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画的这些能帮忙找到凶手吗?”道心一脸期待。
林竹唯笑着鼓励他:“太能了!你帮了姐姐一个大忙。”
道心十分高兴,打斗结束到今天,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林竹唯正要再问些什么,听到敲门声,便转头看去。
殷荀恒嘴角噙笑:“小唯,郑知州来了。”
林竹唯点点头,摸了摸道心的头顶:“你吃完先好好休息,我得空了再来瞧你。”
说罢便随殷荀恒出门而去。
郑步高讶异于她调节悲伤的能力,短短几天便恢复了坚毅的眼神。
他很快说明来意,希望她能尽快炼出解药。
林竹唯想了一下道:“我需要去一趟慈光寺,回来后定当尽快炼药。”
郑步高也不逼她,径直问:“你此去慈光寺,可是与黑衣人有关?”
林竹唯也不瞒他,沉默表示赞同。
“我与你一同去。”郑步高几乎是不假思索。
在解药提炼出来前,林竹唯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也去。”殷荀恒凑过来,一脸热切。
林竹唯摇头:“你腿伤没好,还是先休息。况且,此番过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殷荀恒便有些失落。
林竹唯沉吟了片刻,看向郑步高:“道心方便放在你府里照顾吗?”
殷荀恒很是意外,赶紧道:“道心在我府上,你完全可以放心。”
林竹唯摇头:“不是信不过你。而是那些黑衣人本就是冲着他来的。郑知州毕竟被封了官职,那些黑衣人再怎么猖獗,一时半会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府衙动手。”
郑知州甚是佩服她的缜密心思:“她说得没错,道心就交给我吧,我会安排妥善,绝不会让他出事。”
殷荀恒感到无比的失落。
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必定考取功名,封官加爵,只为能护她一世周全。
三人就此说定后,林竹唯与郑步高立马快马加鞭赶往慈光寺。
“林大夫,我们来晚了一步!”
郑步高看着一片被火烧过的残垣断壁,入眼之处都是乌黑黑一片,可以想象此前这场大火燃烧了多久。
林竹唯面色狠狠一凶,下意识地就去寻找尸体。
然而并没有。一具尸体也没有。
郑步高皱着眉:“这里的脚步很凌乱,明显是有人仔细翻找过,像是官衙的查案的手法。这里的人恐怕全被灭口了。”
林竹唯点头,把一扇倒在地上的门一脚踢开,随后蹲下来,从袖袋里掏出一瓶白色药粉撒下去。
不一会儿,便隐隐可见一些血迹从白色粉末处浮现出来。
林竹唯拧眉。郑步高说得没错,这里的人恐怕是先遭灭口,再被纵火毁尸灭迹的。
她只觉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手段如此狠辣歹毒,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背后之人如此蛇蝎心肠,简直令人发指。
郑步高与林竹唯两人又在寺庙附近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那些人手脚利落得很,似乎十分擅长做此等事,完全没有半点痕迹可寻。
郑步高眉头紧锁,声音沉闷:“我们还是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给人落下把柄。”
“是。先回去吧。”林竹唯说着便下了台阶。
“我会想办法找当地的官衙询问一下此事,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林竹唯点着头,神色沉重。
这一趟上山,越让她觉得此事难缠,就像有一座深不见底的黑潭,正在把她一点点吸进去。
两人回了郑府,林竹唯便整顿好心神,开始炼制解药。
郑步高则转身去了慈光寺所在地的官衙。
用过晚膳,郑步高才风尘仆仆回来,一脸的凝重。
他抿了一口茶,才道:“慈光寺三天前便发生了命案。死了整整十一人。寺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
这倒是不意外。
林竹唯脸色阴冷,微微颔首。
“他们的手段特别残忍,全是剔骨削肉,断手断脚,或挑断脚筋手筋。不止如此,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珠子都被剜掉了。”
光听郑步高的描述,林竹唯便感到一阵阵翻腾倒海的恶寒袭来,差点令她血脉都要倒灌。
良久,林竹唯才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茶,把自己的反胃恶心给咽了回去。
“郑知州,我要进宫。”林竹唯眼神坚决。
郑步高拧紧眉心,眸里闪过担忧:“林大夫,你可有想清楚?你这次的对手不再是冯昌盛这种二流子。”
“这条路,我非走不可。”
复仇已是她此生唯一的目标。
郑步高熟知她说一不二的性情,但她始终太过年轻,他不忍心看她就此陨落,还是忍不住劝道:
“也许你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退路,甚至会粉身碎骨。谁也无法再护着你。值得吗?”
林竹唯迸发出坚毅的光芒:“值得!我从未想过要全身而退。”
贾司诺,她曾相依为命的师父。
为了护着她,从未提及他的真正身份。
现在,她会自己去弄清楚。若进宫是唯一的选择,她将毫不犹豫。
郑步高感到有些震撼,这女娃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的魄力,连他都自愧不如。
他举起茶杯,朝林竹唯做了一个恭敬的手势,昂头一饮而尽后,才道:
“既是如此,我便想办法把你送进宫里。”
“大恩不言谢!日后有机会再报。”
郑步高轻笑:“不用谢,你把解药炼制出来,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林竹唯也轻笑,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自由自在地翱翔,心里一阵感慨。
往后余生,这自由不要也罢!
林竹唯费了约莫十天,才把解药炼制完成,交给郑步高之后,便算彻底闲下来了。
道心身体恢复后,林竹唯便决定教他一些防身之术,防止日后再碰到暗杀,也不至于只有等死的份。
道心学得颇为用心。但无奈他手脚不协调,功夫始终没有长进。
林竹唯想了一下,干脆教他用毒。
想不到他对炼毒药竟是十分有天赋,举一反三,没多久竟能自己摸索着炼出一些半成品来。
如此一来,面对威胁,他便有了自保的能力。
林竹唯暗暗感叹…假以时日,他将来的成就未必逊于自己。
正如此想着,便听下人来唤,说是郑大人有请。
“林大夫快坐。”郑步高嘴角噙笑,神情难得的高兴。
“郑知州可是有喜事?”
郑步高点头,笑答:“老夫确实高兴。晚乔得了你的解药,身体已是大有好转。”
林竹唯也很是高兴,这段时间阴云密布,总算听到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郑步高撸了一把胡子又道:“我这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郑知州,可是进宫的事有了进展?”林竹唯马上猜测道。
“是。”郑知州点头,“我近段时间进宫述职,得知太医院需要招人充库。我把你的牒纸递交了上去。”
“宫里的太医院也会从民间招人吗?”
“极少数。一般都是医家世袭或通过阅考征召。但这对参考之人要求严苛,一般都需要在官家举办的学堂上有学册记录,或者在民间有所建树的大夫。”
这也是为了确保被选中之人,身份无疑,秉性良善。
可想而知,像林竹唯这种毫无背景之人要进宫,有多难。
郑步高确实是不遗余力,在为她的事来回奔波。
他为了不让人生疑,甚至还给她造了一个假的牒纸。
“恩重如山,无以回报。”林竹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郑步高摆摆手:“算不上恩。最终还是需要你通过太医院的考核才行。牒纸递上去,十天内便有消息传回。你可以做做准备。”
林竹唯点头。莫说简单的考核,哪怕要她自断一臂,她也绝不眨眼。
她又不是男人,还可以自宫以表诚意。
郑步高看她一派自信满满的模样,低头笑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叠纸张递给她。
他笑道:“这上面的人,你趁着空闲,可揣摩揣摩。”
林竹唯接过来,神态自若地打开。
见她如此模样,郑步高心里的担忧倒少了几分。
只是,一入皇宫深似海,就不知道再相逢,她可还能保持初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