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妩七画着精致的妆容,红玉簪将乌发高高盘起,两弯柳叶吊梢眉,眼眸灵动,朱唇含笑。
“下面有请晨曦娱乐……带来音乐剧《天仙配》。”
妩七说罢,场中灯光再次齐刷刷关闭,百姓们喧嚣声渐渐消失,都默默等着他们从未听过的天仙配。
再次亮灯,台上便多了一些道具,有纸做的树和鸟,有农具,有针线。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婉转的女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圆润浑厚的男声唱道:“绿水青山带笑颜……”
岸上,百姓们瞧见一对男女从假树后缓缓走出,二人穿着最朴素的衣裳,还与岸上几名百姓撞了衫。
二人你侬我侬,在山田间嬉戏玩乐。
大家伙被其间氛围感染,纷纷放松享受之时,耳边音乐骤然急促起来。
膀大腰圆的白面男子登上舞台:“小子,为何不去做活?”
“我家养你与娘子吃穿,不是叫你在此唱歌玩乐。”
“管事!”男子神情凄苦:“小子今日自卯时到巳时不得停歇,已劳苦足足八个时辰,着实干不动了。”
此话一出,岸上百姓皆哗然。
“做八个时辰的活计,累死个人呀!”
“这黑心的,完全不顾旁人死活。”
“激动甚呐?两年前,你我不也是这般做活?”
“嚯!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现在别说八个时辰,六个时辰的活计都没人愿意做。”
“劳动法好啊……”
如今长安周边规定只能做四个时辰的活计,超出的部分要给加班费,且最多不能超过六个时辰,被查到了要么补假期,要么交巨额罚款。
白面男子一听,神情阴戾:“你做不动活计,却唱的动歌。”
“管事!”那娘子忍不住,从自家阿郎身后走出:“唱歌与做活使的力气又不一样,哪个能比较嘛!”
“且我家阿郎纯善实在,勤勤恳恳,未有偷奸耍滑,辛辛苦苦卖力气,怎能……”
“你不要与我多说,乡野农妇懂个甚!”白面男子一甩衣袖:“不要叫我瞧见你们歇息!”
“否则,你们便不要租种我家的良田!”
说罢,白面男子抬脚便走。
“管事!”夫妻二人哪能叫人离开,双双跪地抱着对方的大腿:“不能不叫俺种地啊!”
“甭挨我!”男子尖叫:“摸脏了我的袍子!”
“管事!”夫妻二人吓了一跳,还未有所动作,便见那管事从地上捡起一只锄头高高举起。
“他阿耶的,要打人咯!”台下百姓激愤大喊。
“那小子,你快快反抗啊,瞎愣个甚。”
“这一锄头下去,还有命可活?”
“哎……”
百姓们不忍心再看下去,他们想起了自己。
若是惹到达官贵人,被打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律法写的再好,可到底是约束不了那些上层人士。
预料中的巨响没有传来,百姓睁眼,只见身强力壮的小子握住了锄头另一端。
“管事,这是我的锄头,是我买的,你们这地我不租了。”他将锄头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什么你的!在这片地上,都是东家的。”说着,白面管事将锄头拉回自己身边:“你松手。”
小子哪肯,再次拉了拉锄头:“你松手。”
“你松手!”
“你松手!”
“你松手……”
二人如拉大锯一般来回磨蹭,都不肯松手。
倏然一点亮光由远及近:“谁在那?作甚呢!”
那小子吓得一哆嗦,瞬间松开了手。
只听‘诶哟’一声,膀大腰圆的管事便摔了个四仰八叉。
台下一阵哄笑,百姓们纷纷叫好。
气氛还没热烈两分钟,只听那摔倒的管事倒打一耙,他指着那小子:“这厮先是抢我的锄头,又将我推倒在地!”
“格老子滴,真想上台打人!”程处亮脾气暴躁,将拳头捏的咯吱响。
“等结束了,咱们去套他麻袋。”尉迟宝琳出着馊主意。
“拉倒吧,这就是演的,况且人家还是晨曦娱乐的演员……”温振无奈开口,生怕这几个泼皮当真去为难人家。
舞台上。
官兵仔细瞧了瞧三人,转头问那白面男子:“你说锄头是你的,为何你手心未有厚茧,鞋上未沾泥土?”
说罢,他又瞧着那小子:“你又要如何证明锄头是你的?”
“这是我在县中铁匠铺打的锄头,那师傅可能认识我。”小子急忙开口。
“可你打锄头的钱还是东家给的!”
“那是我的工钱!”说着,那小子开始眼红:“我整日做活八个时辰,你们总是克扣工钱,攒了好久才买了一把新锄头……”
“八个时辰!”那士兵惊讶。
“对!”
那士兵又继续问道:“小子,你不识字吧,没有看过长安周报?”
“这……”
“嗨呀,你不晓得!”士兵走到台前,大声道:“咱们大唐出了一部法案,叫做《劳动法》,其中明确规定了……”
听完士兵的叙述,小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
说罢,他又狠狠地瞧着那白面管事:“我要告他和东家!”
“欺压佃户,榨取劳动力,拖欠工钱……”
“要他们公开道歉,还钱!”
小娘子附和:“对,道歉,还钱!”
“放心吧!”士兵拍拍胸脯:“不仅要道歉还钱,还得受罚,哪能就这么欺负咱老百姓呢?”
白面管事闻言,满脸菜色,然后眼睛一闭双腿一蹬,昏迷了过去。
台下一片叫好。
灯光尽灭,再次亮起时,舞台上又是一片温馨画面。
房子,田地,大树,黄鹂……
音乐渐起,娘子发间带着粉色娇花,含羞带怯:“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汉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举起锄头继续劳作。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二人接连互动,你给我带花,我帮你擦汗。
中途还有个娃娃蹦蹦跳跳地跑上了舞台,吵着耶娘给自己买糖吃。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
结束时娘子在桌前缝补衣裳,阿郎抱着娃娃教导其读书识字。
演员撤场,主持人走上舞台。
“大家可知晓《劳动法》?”
“知道!”
《劳动法》出台时声势浩大,他们这些京城周边的百姓自然晓得。
“今晚我们将在现场抽取二十名观众,来一场关于《劳动法》的有奖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