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正式宣布,女子也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早在当年,陛下允许女子袭爵后,朝堂上渐渐有了女官的声音。如汪梦醒罗秉昭廖必胜倪通,都为当代女官典范。
早年还有老古板讥讽这些女官只是花架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今这些声音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风气——家中没有儿子或儿孙不给力的,已经开始培养女儿做继承人。
大雍已是女帝临朝,为什么不能出现女家主女官呢?
特别是朝廷修改律法,允许立女户后,旧时观点逐渐被动摇、推翻,女子不比男儿差,且看今朝谁最勇,女儿志气高。
抱着这样的想法,自昭元元年伊始,大雍各地州县涌现出无数女杰,譬如锦州康家家主康倩如、武林第一高手司徒沉璧、南方布商阮恩玖。
博望书院出来的学子基本上多数在各自领域内发光发热。
沐雅妤留在书院教书,小有名气,贺兰汐儿、夏侯如月入了工部军器研造司,听说很得倪通的欣赏,卢歆慧一改娇纵脾气,反而精心钻研乐道,又将失传多年的舞曲重现人世,她已入宫廷司乐局。
秦灵儿有点出人意料,她主动请缨跟着祝莞想学医,祝莞对这个弟子倾囊相授,似乎是内门弟子了。
李巧去了格物院,她继续在那儿钻读数年,其后她与倪通共同研发了新型武器,目前李巧已回李家继承家业,但她的名气传了出去,已是风云人物,李家生意蒸蒸日上。
大家都过得很好,春燕钱传约最终走在了一起,日子过得平淡幸福,夏雪则是跟着仪凤阁官员下乡访查,每有不平事总要仗义执言,而琦华丽华身为御前女官地位崇高,一心侍奉周佑宸。
总而言之,现在是昭元八年,中原大地的变化日新月异,这一点被西域诸国看在眼里,求亲国书越来越多,那些奉命教化的女子们在西域大刀阔斧地改革,用铁血手腕迅速在西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名望,有的也直接架空了国王,成为了本国说一不二的摄政王后。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周佑宸和晏渊凉亭对饮,煮茶赏花,气氛愉快。
“等晓晓大婚后,我就会退位。”虽然只当了八年左右的皇帝,但周佑宸倍感劳累,身体到内心,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治理大雍。
在其位,谋其政,周佑宸也不玩矫情戏码,主要是——不当不知道 ,一当吓一跳。
大雍各地州县的政务多如高山,再加上原南华和西燕的地盘 ,周佑宸耗费的心血更多了。
晏渊抿唇笑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么我晏少卿辞官陪陛下云游四方。”
“这还差不多。 ”周佑宸甩了甩手,“我干了那么多年,总该让我歇息吧,而且,你作为我的君后,不陪我,还能陪谁呢?”
话音刚落,晏渊又笑道,“臣这一生,只为陛下而来 。”
依着两人的默契,其实很少说甜言蜜语, 但气氛一到,马上有感而发,抒情感慨。
周佑宸笑容灿烂,“我这一生, 最骄傲的莫过于是当了大雍女帝,也很庆幸,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你,我也很喜欢。”
是啊,人生一期一会,实属难得,相逢和离别 ,人生的两大主题。
她历经了时空穿越,生死一线,又曾在权力漩涡里苦苦挣扎,但都不重要,这个结果很美满 。
她和萧太后亲若母女,她与汪梦醒众人君臣相得,她也遇见了晏渊,体会了不一样的情感风味,淡淡的,又回味无穷。
“你知道吗?”周佑宸开始回忆,“我最喜欢你的一句话,是——我愿意。”
千言万语抵不过我愿意这三个字,于当年的她心中有着千钧之重。
“妙文……”晏渊唤起了周佑宸的表字,其实他很少这样称呼她 ,眼下情难自已,立即叫出了这个有些婉转缠绵的称呼。
周佑宸淡淡一笑,“少卿,晏渊。”
“从今往后,我们要慢慢走下去,直至白发苍苍。”周佑宸看着晏渊的眼眸,“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家, 但我们还要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其实,我当年一直想着,我有朝一日要权倾天下,俯瞰众生,但和陛下相遇后,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我的心很安定,这就够了。”
晏渊用手抚上自己的心口位置,“这儿永远是活的。”
平常晏渊也会说些好听话哄哄周佑宸开心,今日他倒是说得比平常更顺口了。
周佑宸好奇地望着他 ,“那么你想过,没有我 ,你会和哪个姑娘在一起吗?”
“没有。”晏渊不假思索,“若非我心仪的女子, 我坚决不娶。”
“晏少卿,你追随堂兄,或许在某个世界里,你已经是名扬天下的一代权臣了。”
周佑宸微微一笑,“跟着我,你变成了现在的君后,不后悔吗?”
“我若后悔,又何必追随陛下?”晏渊傲然道,“我晏某做事只求无悔,随心而至。”
“晏少卿,你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陛下爱听不是吗?”
“……”
昭元八年,朝廷正式开科取士,首届女子科举拉开帷幕。
出乎大家的意料,上榜的女子比男子多很多,明显是经过这八年的铺垫推广后,女子读书识字已是风气,民间学堂也人满为患,他们以目不识丁为耻,民间女子也不用直接被当做儿孙的供养而被迫放弃念书 ,她们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立足。
民间童养媳和溺毙女婴现象屡禁不止,在当今陛下的大力管控下已有所好转,这些年朝廷也大力督查人口贩卖,打击了无数人贩子,州县人口增长逐年增加。
此外,朝廷的对外贸易成果颇丰,许多西洋人跑来东方中原做生意乃至定居娶妻,以至于一段时间晏渊曾半试探地问周佑宸,这是否不太妥当。
当时周佑宸回了他一句,“等百年后,会证明我的做法非常正确。”
不管如何,洋人的出入已然使盛京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热情洋溢的洋人和含蓄浪漫的中原人,他们之间的故事留待以后慢慢叙说。
洋人带来先进的技术和更多的产物,中原大地由此真正迎来了黄金盛世。
昭元十年,朝廷改革税制,以赋税合一的形式为大雍重新开启了新篇章。
昭元十三年,大雍清算田赋,统计人口,累积官田总计千万亩,人口突破百万。
昭元十七年,第一批和亲公主归国,当今陛下授予高官,或入六部内阁,或入仪凤阁,继续为官做宰,名垂青史。
昭元十九年暮春三月,当今陛下宣布禅位于皇太女周晗,此后大雍步入了第二位女帝的统治时代。
历经了十八年女帝生涯的历练,周佑宸也从娇俏女子,逐步成长为威严君王, 一举一动皆成风采。
晏渊早在昭元十年便正式成为内阁首辅大学士,成为周佑宸统治时代的名臣之一,清吏治,刑法典,开学堂,撰经学,此乃他的功绩。
而他这一生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是他是女帝的丈夫,大雍的第一个君后,又是大雍的改革功臣之一,实乃一代英杰。
此后的数百年内 ,大雍的历代帝后齐心协力,治理江山已是不成文的规定,有的是一代医圣,也有的是书画大家 ,甚至也是遗臭万年的奸后 。
大雍是百花齐放、璀璨夺目的时代,有无数女子登上舞台,在这片土地上做出了瞩目的成绩,以昭元女帝,也就是神英女帝为首,在她的影响下,大雍女子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继任者乾元帝周晗,接过神英女帝的棒子,为解放广大女子而做出了巨大贡献。
永乐公主周昀,则与铁面菩萨罗秉昭并称两大神探,她们刚正不阿,断案无数,在她们去世后不久,老百姓在民间为她们立庙拜祭,香火不断。
生前由永乐公主牵头撰写的有关破案查案的心得体验的手札,在她走后也刊印出版,人称《永乐集》。
周佑宸在与晏渊云游四海时,不忘体察民情,关爱黎民,并在天下积德行善,在民间留下了无数有关神英女帝的传说故事。
神英女帝也于她的第七十九个年头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神英女帝驾崩,彼时已是她的曾孙女承安帝的时代 。
遵循昭元女帝的遗愿,不起墓碑,不建皇陵,不盖坟包,以最原始的火化仪式,留下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在女帝崩逝后不久,君后晏渊也紧随其后,寻找他的妻子了。
后人也一并火化,只留下了共用的木盒置于太庙,附以神位。
昭元女帝崩逝,承安帝亲谥曰圣祖神英仁德弘文广昭宣献光睿孝明皇帝。
三代元老、史称一代女相的汪梦醒也在承安朝与世长辞,一代女将廖必胜与玉玲珑双双归西,一代宗师倪通同样在承安朝走完了她的人生。
春燕、夏雪、琦华、丽华……以及梁悠、帅大娘、魏紫姚梓馨刘潇冯思纭,颜令璟颜令芮与博望书院的一众师生,她们的精彩故事, 自然是青史有载,口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