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鹿瞬间凌乱，没完没了了还。
压着一口闷气，怒目圆睁回击他：“头次见面就问别人有没有大病，我看你才像有大病的样子。”
米鹿瞧着那扎眼的污迹，未等蒋贤出口，补上一句：“倘若是因为弄脏了你的衣物，我照价赔给你就是了，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吧！”
要不说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同样一句话放在不同环境里竟引申出大相径庭之意。
蒋贤嘴角扯出一抹官方笑意，“这位女士，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地想问你有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又或者挺严重的症状。”
米鹿并不想跟眼前的男人扯病情，堂而皇之探人隐疾无理又唐突。
夏天予看出些苗头，更看不惯仗着有钱又帅就能把天聊死，把话扔地上让人捡不起来。
何况还是女孩子。
硕大的体格往前一送，斜挡在二人跟前，义正言辞中还带了些许匪气：“没听见这位女士不想回答你吗？老爷们儿逼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蒋贤投以夏天予眼色，往日的行事风格并未让他人前失色，语出淡淡又不失礼貌道：“是我冒失了，抱歉。”
略微颔首，扯过身侧的蒋樱就往前走，只是目光扫过米鹿时不免心生疑惑，垂手故意绕到离她半臂的距离，直到腕间传来熟悉的震颤才彻底确认了心中所想。
遇到同类了。
“没什么事儿吧？”温婉挽住米鹿，见她神色无恙才稍稍放下心来，另一只手招呼一侧的夏天予，“走吧。”
一路无言，不长的一段廊距，米鹿频频投以夏天予忧心之色。
倒不是担心自己，她头上有个能顶天的贺子商撑着，主要怕夏天予遭殃。
一行人来到大厅，灯光亮到刺眼的程度。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被有力的脚步和低沉的命令声所代替。
前去交涉的是贺子商跟何孝伟。
一行人刚从廊间出来，就被眼尖的廖冲瞄见，朝众人挥挥手：“嘿，这边儿。”
接踵而至。
夏天予越过几人第一时间站在了廖冲身边，见他伸着脑袋神秘兮兮地往外瞧，不免疑惑，故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也不接茬，生等着廖冲发话。
见他眼冒金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之色跃然脸上，拿胳膊拢了拢大伙，这才低声开口：“别墅外出车祸死了人了。”
“那又怎么样？”
“是不怎么样，可车子是从别墅出去的，女的身上脱得精光卡死在了座位底下，男的更惨，头都烂了半颗……”
夏天予又问：“死得到底是谁？”
“男的叫连理，女的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哪家带来的女伴儿。”
米鹿一惊，下意识瞥了眼夏天予。
夏天予面上镇定自若带了几分询问：“天灾人祸，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廖冲啧一声，“是啊，我也纳闷啊，阿伟道上跟上头都有关系，平时多有打点，况且还是他本人生日局，照理说不该有人在这个场合搞事。”
二人正说着，门口那边唐邵正挤着人群过来，神情慌张，说话都带了一丝颤音：“外边来特警了！”
“……”
众人面面相觑，起初只以为是一场偷情惨死的人间悲剧，演变到现在俨然从伦理剧直接上升到了悬疑剧。
胆小点的女士都给吓哭了，清凉之色纷纷披盖在衣物之下，正神色各异地拿电话跟家人联系。
米鹿心里一沉，暗地里揪了夏天予一把。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神色还算清明，安慰道：“没事的。”
在场的各位非富即贵，二世祖比比皆是，平日里都嚣张惯了，此刻停了声色歇了热闹，一个个跟犯了毒瘾似的原地焦躁。
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贺子商从门口踱步过来，众人打量之色甚重还是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只是他视若无人，独独只往米鹿这边来。
米鹿笑得暖心，挽上他的胳膊。
“有人举报别墅藏度！”话音一落，激得众人一激灵。
廖冲直接道：“不是吧，阿伟最恨度品，对手下场子三令五申那都是众所周知的，敢在他地界上玩这些无疑坟头蹦迪，是哪个不长眼……的……”
周遭突然一窒，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眼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该不会出车祸那伙计身上藏度了吧？”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贺子商调笑他一句，接着说：“问题就出在那辆车里，如果是单纯的个人行为，抓他就够了，现在人死了，肇事车辆也跑了，关键车里的违禁品数量很大，车子又是从别墅出去的，现在警方要对整个宅子搜查，对每个人搜身。”
“……不是吧……”廖冲道出这一句，倒叫贺子商意外。
“怎么？你该不会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在身上吧。”
廖冲一听这话，差点蹦起来，“你tm少咒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搜。”
贺子商玩味一笑：“那就好，少扯大家后腿，省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搭我们便车过来的。”
“……”
亏得这两人还有心情打闹，顺带着几人周遭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
现在头疼的是蒋贤那边。
连理穿着他的全球限量联名款赴死，想赖都赖不掉，衣服上又沾了违禁品，现在死无对证，剩他这个活口惹一身骚。
就跟车子借给朋友开出去肇事被连带一样糟心。
大厅搜身开始，男女各成一排，分别由男女警官搜身。
性子烈的几个纨绔闹了起来，被端着家伙什的特警叔叔全部喝退，再撅的玩家也怕Npc的大菜刀。
这一搜就到了深夜，幸好屋子跟人都没事，剩下的压力全都给到蒋贤这边。
蒋仕言正从临市往这边赶。
消磨到大半夜，众人已经困得到处都是，无一例外，不是趴着就是躺着。
贺子商瞅见肩头呵欠连天的米鹿，温笑着问她：“困了吗？”
“嗯。”女人半眯着眼迷糊地答他，揉了把脖颈，“我不想在这里睡，可以回家吗？”
“当然！”男人笑得宠溺，在她头上乱揉了把，“回家睡。”
忙到这个点，事件终于接近尾声，警察那头也在逐渐放人。
“警官，我们可以先走吗？”
领队是个年逾五十的男人，见有人说话倏地转过身来，眼睛在贺子商身上停留数秒，开口道：“剩下的手续办理完，去那头登记完毕就可以离开了。”
“小赵！”
“欸？”
领队挥手，“带贺总先行登记然后放行！”
“好嘞！”
花了五分钟办理手续，米鹿问温婉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我在这边等廖冲一起。”温婉拒绝，一来不想廖冲回去不好交差，二来也不想上赶着给人做电灯泡。
贺子商朝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走吧，回见。”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哒哒哒的脚步声扰乱了二人离开的步调。
“贺总请留步！”
领队瞥了眼身旁的米鹿，“这位女士，暂时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