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滔一声惨叫落下马去,他这一坠马,呼延灼心神大乱,只是第一次阵战,两名先锋官一个被擒,一个生死不知,这仗还怎么打?
“全力追击!”呼延灼怒极,命连环马尽数压上。
然而梁山好汉都是轻骑,重甲又哪里追得上,眼见梁山军阵都退了回去,面前数道交错壕沟,官军只得退兵。
鲁智深退回了本阵,愤愤道:“什么连环甲,挡不住洒家一禅杖!”
秦明在一旁笑而不语,鲁智深说得不错,他们所用的重兵器专能破甲,但若是单人独骑也就罢了,连环马阵铺天盖地,不下三四千人,岂是他们两个能杀光的?
一旦陷入阵中,除非生出双翅,否则必被踏成肉泥。
武松也是第一次见到连环马,他真正理解了具装重骑的可怕之处,这数千骑兵,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四蹄,人挂甲只露着一双眼睛。
什么刀枪箭矢都无大用处,除非有上千个秦明、鲁智深这样的猛将,或可与之抗衡,但那无异于做梦一样。
林冲道:“大哥,此阵不可力敌,待钩镰枪练成,攻守之势立刻逆转,何必急在一时。”
鲁智深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这半日厮杀,几人立功,自己却连根毛都没沾到,心中有些抑郁。
吴用笑道:“诸位莫怕无功可立,待破了连环马,必有大显身手之时。”
大军回了梁山,众人都为今日打了胜仗而高兴,只有武松默不作声。连环甲他已看过,这玩意儿用来防守或者针对步兵还行,对骑兵根本追不上,又受地形限制,没什么可怕的。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凌振的火炮。
武松命手下暂退出鸭嘴滩小寨,寨中一人不留,以防火炮攻击,另叫三阮在鸭嘴滩背面陈列水军,防止官兵寻船渡过来。
吴用道:“大头领好谨慎,自岸边到鸭嘴滩小寨有七八里远,纵是火炮也打不了这么远。”
闻焕章道:“加亮先生差矣,我在东京时,曾随一个好友见识过火药窑子作,试射之霹雳炮,有的能打到十余里外。虽准头差些,威力却不可小觑。”
武松面色不善,道:“若真如此,须早将对面炮手擒下,免生祸害!”
再说官军营寨中,韩滔被一箭伤了左目,险些丢了性命,已被送回东京去医治。
呼延灼送走韩滔,心中忧愁,他今日斗将,本来想凭着家传武艺斩杀几个山贼,挫一挫梁山锐气,万没想到梁山贼子如此武艺高强,非但没胜,反倒折了自家两员大将,可谓得不偿失。更让呼延灼忧虑的是,山贼似乎认得连环马,完全没有交战意图,见了就跑,而连环马虽强,却只在陆上有用,过不得水泊,这可如何是好?
思忖良久,呼延灼命人唤凌振入帐。凌振到了帅帐,呼延灼道:“我久闻你大名,特意与高太尉将你从甲仗库调来,以对付梁山贼人。如今贼人见了连环马便避战,只等你火炮建功。”
凌振道:“属下今日勘探远近,在岸边便可炮击贼寇坡下那座山寨,叫他们闻炮声而丧胆。”
呼延灼道:“好,待到入夜便行事!”
凌振道:“属下有一个主意,今日炮击敌寨,只为震慑。待到明日再交战时,将军率连环马将贼寇赶回水泊,属下将火炮装船,便可直击敌军大寨!”
呼延灼大喜:“如此甚妙!”
戌时,凌振率手下军汉出营,用大车将各式火炮拉到水泊边上。他此次共带了三种火炮,第一是风火炮,第二是金轮炮,第三是子母炮。
众军汉在水边搭建好炮架,凌振逐个调整角度,便装填火药,开始放炮。
武松刚刚练完了金刚诀,在院子中擦洗完毕,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炮响,便穿上衣裳来到宛子城关外查看。
但见水泊对面火光闪动,声响巨大,片刻后,有山下喽啰来报,官军一连放了十余炮,有三枚打到鸭嘴滩小寨中,落弹处,木柱已成齑粉。其余都失了准头,有的入水,有的自寨子顶上飞过去。
这时,吴用、闻焕章也都出来查看,听到奏报,闻焕章道:“第一轮只是试射,下一轮会更准。”
武松暗赞,这个闻先生真是内行。他曾经读过类似的兵器知识,后世用来调整火炮射击精度的东西叫炮用象限仪,实际上就是通过改变火炮射击角度,决定炮弹飞出的距离。
宋朝时当然没有这玩意,只能凭借炮手经验来调整。
片刻后,第二轮射击完毕,又有喽啰来报,此次六发打入寨中,其余偏出。待到第三轮时,十余发炮弹只有一发偏出。
闻焕章惊道:“这炮手不俗,只三轮试射,便将炮口调教得如此之准。”
吴用问道:“既然火炮威力惊人,何不在阵前使用?”
“容易误伤。第一轮试射是最不准的,炮口低上几分,就打到自家阵中了。”武松解释道,“除非昨日试射好了,但咱们探马齐备,这么大动静,怎瞒得过人?”
火炮一共打了十几轮才停止,次日清晨,众人一起去查看,发现鸭嘴滩小寨已经破烂不堪,火炮射来的石弹小的比拳头大,大的有七八斤重,若是挨着人身,只怕筋断骨折。
众人都称赞武松料敌之先,武松道:“有此火炮在,心里总不踏实,总要想法子诱敌深入。”
次日,呼延灼又来搦战,梁山却不应战,只在宛子城中不出。
过了辰时,呼延灼见梁山让出空荡荡水泊,便命军汉将征调来小船下水,将一墩墩火炮运到船上,打算炮击宛子城。
有探子在芦苇丛中见了,火速回报,武松得知后大喜,道:“此人虽懂火炮,却是个外行!”
众人不解道:“大头领何出此言?”
武松道:“小船单薄,火炮后坐力巨大,哪有将火炮置于小船上发射的,一辈子也找不到准头!这人怕是没经过几次实战。”
闻焕章道:“火器库中,生锈的火炮比没生锈的多,哪有什么实战?”
“既如此,阮氏兄弟的买卖来了!”吴用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