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深知,北宋末年的秩序已经接近崩溃,中、底层人群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庙堂之上依旧莺歌燕舞、穷奢极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端坐龙椅上的赵佶。
当着赵楷的面,武松多少也算有所收敛,没有破口大骂,但桩桩件件,仍是直指庙堂。说完了花石纲,武松又将矛头指向道教。
众所周知,赵佶对道教的痴迷无可救药,他仿照宋朝官制,专门为道教设立26级官阶,给天下道士授以职衔,发放俸禄。
在蔡京、林灵素等奸邪的蛊惑引导下,修建道观不计其数。每一处道观都拨给大量田地,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估量。
在1077年,全国道士女冠不到两万,到了宋徽宗时期宣和年间,道士女冠的数量竟达百万之多。
这百万人靠谁来养?还不是黎民百姓!
此外,赵佶还经常大赦天下。
为了巩固统治,缓解社会矛盾,树立仁君形象,大赦在封建社会是很流行的。
在社会动荡不安时,统治阶级会把大赦当成笼络人心的工具。这就会出现盛世大赦少、乱世大赦多的状况。
而赵佶当政的25年中,竟有26次大赦。频繁的大赦并没有让宋朝复兴,反而让犯法者有恃无恐,律法形同虚设,赵佶凭着一己之力,使大赦不再是仁政,反而成了放纵犯罪、残害平民的帮凶。
赵楷听得冷汗涔涔,此时已是十月天气,他竟已汗湿了外衣。
“先生是说,这大宋……大宋……”赵楷吞吞吐吐,却总是说不出那几个字。他与武松并没见过几面,但几次交谈发现,这位武先生的认知可谓一针见血。和他相比,朝堂上那些名声昭昭的文人简直连看家之犬都不如,尽是些无用的吠吠之言!
大宋,就是毁在这些无用文人之手了!
“大宋药丸?”武松轻笑一声,“不会,因为有我。”
赵楷一愣,问道:“先生此刻在何处,居何职?”在他看来,凭武松的才学,必定在地方身居要职,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有机会,定要叫父皇给他升官!
武松道:“我只是一个草民,你若以身份地位取人,无须与我相交。”
赵楷连忙告罪,起身郑重施了一礼,道:“我想拜先生为师,求先生留在身边,日夜教导,恳请先生不嫌我资质愚钝,收下我这个无用之人。”以他身份,如此做派不可谓不诚心。
武松犹豫了一下,道:“我不会留下,你若愿意,可书信往来。”
赵楷大喜,立刻命人去备下礼品,准备了六礼束修,分别为: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赵楷行了三叩首之礼,又给武松封了拜师礼金,新写了投师帖子,二人便定下了师徒名分。
武松甚是欣慰,在这年代,皇家出身的赵楷敢于接受自己的见解、甚至隐隐对皇权天下有了审视的态度,这已经极为不易了。
这是一棵好幼苗,可要好好呵护才行。
武松给赵楷留了书信地址,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处,回头派两个心腹在东溪村守着,他和赵楷的书信内容非同小可,可绝不能被旁人看到。
这日回到客栈天已擦黑,李助满面喜色迎上来,第一句话就让武松大吃一惊:“大头领身上有真龙气!”
“真龙气?哪里来的真龙气?”在这年头,真龙气只能用来形容一样东西,那就是九五至尊,旁人敢用,就是僭越之罪!
但武松可从没有过做皇帝的念头,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君主集权实在太落后了。
李助道:“与真龙相处,自然就有真龙气。”
武松这才知道,原来李助说的是赵楷,不过他又生疑问:“昨日为何没有?”
李助笑道:“对,昨日还没有,今日就有了。”
武松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赵楷是没有真龙气,他和自己成为师徒,才有了真龙气!
赵楷会做皇帝,而且,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做皇帝!
武松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自从穿越以来,他都有一种主导事情发展的成就感,但这件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还可以这样?赵楷若是能做皇帝,那可比赵佶和赵桓强多了,这孩子若是教导好了,会很听话。
换个角度看,赵佶和赵桓就成了赵楷做皇帝的两个障碍……不急,慢慢来吧。
“我明白了。”武松和李助对视一眼,二人一起大笑。
果然是关系到梁山泊前程的大斩获啊!
“借着真龙气,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李助道。
武松毫无意见。
二人离了客栈,买了些酒肉礼品,出了东京城,骑马向东南行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座百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李助带武松来到村子东首的一间寻常院子,叩了叩柴门叫道:“老师在家否?学生李助来拜会。”
片刻后,屋内走出一个人,约莫四旬多年纪,他见了李助,脸上露出亲切感。待见了武松,却微露诧色,但随即掩饰过去,拱手道:“稀客稀客,快请进来。”
李助自己推开柴门,深施一礼道:“两年未见老师,今次带我东家来拜会,请老师指教。”
“小可武松,见过长者。”武松也施了一礼。
这人听了武松之名,不禁身躯微颤:“你是武松?梁山泊的武松?”
“正是在下。”
“这就奇了?你身为寇首,如何能见到当今圣上?”
武松这才明白李助先前的话,借着“真龙气”来见这人,这人果然误会了。而他也能看出“真龙气”的存在,看来也是一个隐居在此地的异人。
“在下并未见过赵佶,只是与他三子赵楷交谈了两日。”武松如实道。
这人更是疑惑,但没再追问,恍然道:“失礼失礼,哪有拦在门口问话的道理,只是‘真龙气’太过扎眼,还请武头领恕罪。”
武松连道“不敢”,随着人步入院中。
李助将酒肉菜肴都摆在院中的石桌上,道:“头领,这位是我老师的挚友,姓闻名焕章,他神通韬略、善晓军机,有不亚诸葛、孙吴之才。奈何奸人当道,无法出头,只能在此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