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门取了马匹,扬鞭朝北门赶去。待他们行出老远,簪花楼的老鸨才想起叫人报官,阳谷县县令得知消息时,武松三人已走出数十里路了。
回到梁山,武松引杜嶨与众头领相见,杜嶨见梁山上好汉众多,大为欣喜。他早听过关西鲁提辖和东京林冲的名头,却没想到这两人也在梁山泊。
武松盛赞杜嶨武艺,众好汉听了都大为钦佩,只史进跃跃欲试,武松笑道:“今日杜头领初来乍到,快去摆下酒宴相迎,过了今天,任你与他切磋。”
席间,武松又说起接纳李助和汤隆上山一事,林冲听到汤隆之名,喜道:“我听徐宁说过,他有个表弟汤隆,祖上打造军器为生,手里存着各式兵器画样,一手铁锤用得出神入化,只要有精铜好铁,常能造出神兵利器来。”
在场的好汉都是好武的,知道一柄好兵器千金难求,一个个喜出望外。
阮小二道:“石碣村渔民得知我兄弟来了梁山泊,有百十号都来入伙,我等问过吴用先生,一并都收下了。”
吴用笑道:“平心而论,他们入了伙,打鱼更安心些。正要和哥哥说这件事,非止石碣村,临近村子的渔民,稍有胆子的,都想上梁山来。”
武松道:“趁现在还养得起人,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哥哥,我说句话,你可莫生气。近来不许剪径劫道,明摆着坐吃山空,兄弟们心里没底。”说话的是杜迁,他是劫道劫惯了的,抢不到东西就算是赔了。
“杜迁哥哥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光靠着一笔生辰纲过活。”史进道,他也不理解武松的决定,落草为寇,不劫道靠什么活着?
武松心中自有盘算,他看向吴用,道:“先生怎么看?”
吴用道:“哥哥约束手下,不许兄弟欺压良善、伤及无辜,自然是为了梁山泊的名声着想。但史、杜两位兄弟说的并不错……”
吴用似是个和事佬,两头不得罪,众人暗道,这个军师也没什么本事,只靠一张嘴罢了。
只听吴用接着道:“梁山是一杆写着‘义’字的大旗,武松哥哥杀衙内、劫不义之财的名声已闯开了,若是梁山打劫客商、泊下酒店谋财害命,岂不前功尽弃了?”
“依我看来,而今山上好汉众多,谁有心为山寨分忧,那便放出去闯一番事业。二龙山也是武松哥哥打下来的,那里固守大名府到东京的要道,并不比梁山财运差。桃花山有李忠和周通两个好汉,是吞下来还是抢过来,谁有本事便去。”
杜嶨道:“我独自闯荡时,曾路过青州一座山头,叫做清风山。山上有三个头领劫道,我与他们打了一场,三个被我打得跪倒求饶。我在山上住了四五日,三人极力要我做头领,我见那几人行事卑劣,便一走了之。若真有意,我便去将那处收服了。”
自吴用提出这个说法来,众头领一下子来了精神,梁山虽好,却实在有些清闲,真能出去做些事,总好过在这里每天白吃白喝。
“二龙山这名字不错,洒家去了!”鲁智深道。
“我随大师同去!”说完这句话,史进又有些迟疑,道:“桃花山的打虎将李忠是我开手的师父,与鲁大师也相识,诸位若去,还请留些情面。”
武松道:“既然如此,鲁大哥、史大郎、昙忍大师、杜迁兄弟,你们四个先去桃花山,料想李忠、周通两个也不是愚笨之人,若答应便好,昙忍大师与杜迁兄弟坐镇桃花山,也叫李、周二人做个头领,鲁大哥与史大郎去二龙山,带着曹正兄弟做事,。”
“他们若不答应呢?”昙忍问道。
武松看了鲁智深和史进一眼,道:“若不答应,看着鲁大哥和大郎情面,赶他们下山便是。”
“至于清风山,我与林大哥、杜嶨兄弟三个同去,那几个头领若是善类还好,若真如杜嶨兄弟说的无恶不作,我可留不得他。”
吴用道:“如此安排甚好,阮家兄弟水军操练耽误不得,没有这片水泊,咱们可挡不住朝廷几万大军。”
武松道:“近日盯紧些,济州、郓城县都安插人手,一旦有事,早做准备。”
吴用道:“已安插好了,现在还没有异常动静。”
“好,天气稍凉些,咱们就分头行事。”武松道。
次日一早,武松到了聚义厅,见厅中无人,走到前院演武场,发现这里聚了许多人,场中两个人正在比试拳脚,正是史大郎和杜嶨。
史进脱了上衣,露出一身一身花绣,胸前背后九条龙,随着他一招一式的皮肉颤动,九条龙如同活了一般,煞是好看。
史进攻得猛烈,杜嶨却大多守势,一拳一脚都有板有眼,叫史进始终寻不到破绽。又斗了十数合,史进眼见有些心急,一个错步冲拳,不想用力过了三分,被杜嶨在手腕上一搭一扯,史进便抢出去三四步,差点跌倒。
史进回身站稳了,大声道:“哥哥果然厉害,我不是你对手!”
杜嶨道:“大郎承让了。”
林冲看的手痒,跳入场中道:“贤弟好拳脚,林冲也来试一试。”
杜嶨素知林冲威名,心底自然加倍谨慎,道:“久仰教头大名,我定然不是对手的。”
林冲道:“贤弟无需谦逊,都是习武之人,又一同上山做了兄弟,输赢都不妨事,只是切磋而已。”
杜嶨拱手为礼:“哥哥说得是,既如此,小弟不客气了。”
二人慢慢搭上了手,一招一式斗了起来。
这两人与刚才杜、史交手又有不同,杜嶨对林冲可不敢托大,攻势显然多了许多,林冲用的也是翻子拳,一击不中便退了回去,是极稳健的拳法。杜嶨的拳法仍和刚才一样,是颇为罕见的唐手拳。
唐手拳讲究“擒拿见长,打中带拿”,但林冲的拳势干净利落,来如惊雷,退如江潮,岂是容易拿得住的。
斗了四十余合,杜嶨一着不慎,被林冲踢中膝弯,单膝跪在了地上,连声认输。
武松看了半天,心道,这个杜嶨长得粗莽,倒是很会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