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勒住缰绳将车子停住,十分应景地叫了声“好汉饶命”,便躲到了车厢后面。
武松三人从车上下来,武松手里提着双刀,林冲拿着根哨棒,史进拎着朴刀,气势汹汹朝对面拦路的山贼走去。
二龙山大头领是一个凸目黄睛的虬髯大汉,手提着一杆大枪,看上去也有几分威武,因为这双土黄色的眸子,江湖人送他个绰号,叫“金眼虎”邓龙。
此时的邓龙有点懵,自己身后带着一百多喽啰呢,这三个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怎么还往前走?一紧张,他把往常劫道的台词给忘了,半天憋出一句:“站住!”
武松道:“大当家的报上名来,我看你有没有资格占住这座二龙山?”
史进笑道:“哥哥,要什么名字才占得住?”
武松道:“我听得顺耳,便占得住,我听着别扭,就滚远些。”
邓龙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奚落,怪叫一声:“兄弟们,杀了这三个撮鸟!”
他话音落下,史进已提着刀飞奔上去,直取邓龙。邓龙挺枪来刺,史进用朴刀挡开,一个旋身将枪头让了过去,刀杆当做哨棒使,砸向邓龙。
邓龙一惊,收枪已来不及,急忙向后退去,这时手下喽啰涌上来,七八个人拿着杆棒,逼退了史进。
“废物,还要人帮手?”史进骂一句又要冲上去。
武松拉住他道:“领头的交给林大哥。”说完双刀舞开冲入喽啰群中,这群喽啰无人能挡他一招半式,只见血花四溅,以武松为圆心的战圈越来越大,都吓得离他老远。
林冲提哨棒追向邓龙,邓龙暗骂今日运气背到了家,若知道遇到三个煞星,打死也不会下山。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二人交手只两合,林冲哨棒点中邓龙小腹,他撒手丢了大枪,仰面栽倒,大叫道:“好汉饶命!”
大当家的倒地求饶,喽啰再没有拼命的理由,都拄着兵器呆呆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武松并没想伤邓龙性命,因此才叫拿着哨棒的林冲动手,他走到邓龙身前,像抓鸡仔一样单手将他拎了起来,直接丢到车上。
“我请大当家的喝酒,稍后便回来!”武松对众喽啰喊了一声,便驾车继续向前。
喽啰们面面相觑,又不敢拦住道路,只得让开了放行。
又行了小半日,终于见到一处村落,路旁一座酒店露出酒幌来,林冲道:“应是这里了。”
进了酒店,史进在桌上一拍:“打几角酒来!”
灶边一个粗壮妇人道:“还有牛肉,要不要?”
“牛肉米饭都要,先来五六斤肉切着吃!”赶了几天路没好好吃饭,四人也确实是饿了。
四人揪住邓龙坐在桌上,林冲问道:“大嫂,你莫不是曹正的浑家?”
妇人白了林冲一眼:“认得我家男人,也不能吃白食!”
林冲哈哈一笑:“你去问问他认不认得林冲。”
妇人仔细看看林冲,忽地丢了手上切肉刀,叫道:“你这模样,倒真像他口中的林教头,我去问他!”
片刻后,脚步声从屋后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叫道:“我师父在哪里?”
一个赤膊汉子闯进来,见到林冲纳头便拜:“师父,想煞我也!”
林冲扶起曹正,道:“坐下说话,我给你介绍这几位好兄弟。”
还没等林冲引见,曹正一眼认出了邓龙,纳闷道:“你不是二龙山的大王,如何也到这里来了?”
武松笑道:“大王要劫我们钱财,我们便请他过来喝酒。”
曹正道:“真是吃了豹子胆,我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你敢拦他的路?”
邓龙这才知道林冲身份,再度跪地乞饶。林冲也不理他,将武松、史进、时迁名号说了。曹正惊喜万分,道:“几位大名,曹正早有耳闻,清河县武二郎,去年在馆陶县杀贼救人,早就传开了!”
曹正让几人坐下,又叫浑家沽酒杀羊,道:“早让师父来这里做客,师父却始终不得闲,今日怎么有了闲暇。”
林冲笑道:“不做那劳什子教头,自然来去随我。”于是将高衙内调戏自家娘子一事说了,连武松杀死高衙内也未隐瞒。
曹正闻言一惊,不禁肃然起敬,起身伏地,对着武松连连叩头:“武二哥义薄云天,曹正五体投地!”
武松扶起曹正,道:“我与林教头既是师兄弟,又是结拜兄弟,何分彼此。曹大哥如此客气,叫武二惭愧。”
邓龙听说武松居然连高俅的干儿子都杀了,筛糠似的抖了起来,汗落如雨。
武松扫了一眼邓龙,对曹正道:“曹大哥,我送你一座山头,要是不要?”
曹正一看邓龙,立刻明白武松用意,大喜道:“武二哥,这可是送到我心坎儿上了!实不相瞒,我占了这条东京往大名府的要道,有机会也做些无本买卖。但一边桃花山上有个叫打虎将李忠的,这边二龙山又有个金眼虎邓龙,来来往往的肥羊都被他两个劫了,我在两座山头当中,只能吃些汤汤水水。”
“我早有心打下二龙山,奈何山势险要,前后三道关卡,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窄路。没办法,只能这么将就着过。”曹正兴奋道,“武二哥送我这道大礼,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做?”
武松道:“先不说什么大事,此时邓大当家在你手上,你敢不敢上山?”
曹正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道:“二龙山虽有三四百喽啰,我与妻弟手下也聚了几十个庄客,只要哄开关门,山上乌合之众何须在意?”
“好!这人的性命,你要留便留,要杀便杀。”武松道。
邓龙闻言大惊,又梆梆地磕头,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听曹正的话,让喽啰打开关门迎接新的大当家上山。
林冲淡淡道:“邓龙,你要想活着,上山后先将自己的心腹杀两个,否则你性命难保。”
邓龙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和胆量,只能诺诺称是。
武松暗道,我这师兄智商可以啊,太适合混黑道了。
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邓龙杀了自家心腹,必定众叛亲离,再无法与曹正争位。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尽心竭力辅佐曹正,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