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感觉,时予只觉得心疼难耐。
她明明可以救下老人家的,只可惜对方选择了另一条路。
而不等她缓过难受,河水再次决堤,吞噬人命的声音,十分刺耳。
尖叫声此起彼伏,均被吞没在泛滥河水的叫嚣之中。
死气盘旋许久的上空,邪祟趁机而入。
时予出手,妬凰加入。
得到死气饱腹的邪气,想要净化还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洪水还在泛滥,抽不开身的时予,绝望似潮水袭来。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很累很累,但还在咬牙坚持。
我能的,我能救他们的。
一遍遍在心底告诉自己,一次次透支自己修为。
直到河水停止,直到决堤口处炎赤张开双臂。
耳边的纷杂慢慢消失,死亡的气息渐渐消散。
时予胸口起伏不定,一道道目光汇聚成河,流向堵住决堤口的炎赤。
敬佩,不忍,心痛……
“咚——”
膝盖磕到在地,人群哗啦啦跪倒一片,细碎的呜咽声。
时予看着人群慢慢升起的白光,丝丝缕缕涌向炎赤。
那是人气,炎赤成神的关键。
神,受人气供奉而庇佑众生。
一缕人气钻进她额头,时予闭上了眼。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努力喊了一声:
“邪气!”
那满天乱窜的邪气,需要及时清理,只是身体不允许她去做这件事。
这一次梦里没有阿莲,可时予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晏殊、钟离鄈、虞爷、狗儿哥、李竹……
他们的脸,不断闪过,他们流血的画面一遍遍重现。
这一次,她陷入梦魇足足三天。
这三天里,六界诞生了新的战神,仙界大喜,而这一切皆与容不尘无关。
拧干帕子,他仔仔细细替时予擦拭手指。
坠入梦魇的姑娘,睡觉十分不安稳,秀眉紧皱,额头全是汗。
挽澜在一旁也是急得不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害怕吵到梦魇的时予。
容不尘瞥了一眼,就把转来转去的挽澜给唬住。
雾气朦胧,前方隐约站着个人。
时予觉得莫名熟悉,欲要上前去看个究竟,那人背对着她,却越来越远。
她加快脚步,始终追不上那人。
行至一方陡崖,那人停住,周围景色悉数明朗起来,时予这才惊觉迷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悬崖边的那道身影清晰不少,她顿时瞪大眼睛,那身影太熟悉了!
还不等她上前进行确认,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那人转头,虽只露了半张脸,慈善的眉眼,一如既往温和的目光,她还是心跳不止。
轰——
猛然睁开眼,还沉浸在悬崖断裂一幕的时予,直愣愣睁大眼睛。
“醒了!”
床边扑过来一道急切的身影,时予思绪被拉回身体,呆呆转头看着挽澜。
像是想到什么,她一把拉住挽澜的手,声音艰涩:
“你此次返回钟灵山,龟爷可安好?”
眼里焦急不似作假,挽澜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我没见到龟爷,柳奶奶说,他一切安好。”
起身,下床,来到桌边猛喝几大口冷水,企图让胸口处的心烦意乱被浇灭。
那梦里的最后一幕,扭头过来的是龟爷!
悬崖倾倒,混乱中,龟爷的嘴在动,但她听不清,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个梦做的她心惊胆寒,这是个预感十分不好的梦。
“我要回去!”
她很怕,很怕龟爷的命途发生改变,毕竟阿莲编织的那个前世,是一场梦,梦的指意不变,旁的就不一定了。
炎赤就是一个例子。
“你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容不尘走近,他一直在屋里,时予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蹲下,仰视时予,这种臣服的姿势,带着十足的温柔与包容。
时予眼底紧张与慌乱,他均瞧个一清二楚。
抿紧唇,黑而长的睫毛不自觉颤了颤。
“我不知道会不会成真,我要去亲自确认。”
她说话很急,带着委屈的、焦急的腔调。
攥紧的手覆盖上暖意,容不尘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
“时予,你现在先好好休息,梦魇三日,不是小事,你消耗不少精力,需要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去钟灵山,好不好?”
洪水袭击,死气遍布,邪气作乱,她与妬凰都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是真的需要睡上一觉。
“好。”
时予应下,经过容不尘这么一说,她这才觉得自己浑身都在说累。
挽澜视线悄悄瞥向角落里的香炉,容不尘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安神香。
手指颇有节奏地在时予手背上点了几下,她困倦袭来,缓缓闭上眼睛。
容不尘接住她,等呼吸平稳,他轻柔抱起睡过去的姑娘,走向了床榻。
炎赤一身铠甲,同妬凰一起来到连城。
连城,便是此次水患发生之地。
他们这一次回来,是为那日窜出来的邪气一事而来。
虞山那次,时予虽打散了澄光肉体,但这邪祟并不会死亡,他还会卷土重来。
是以,这一次的邪气,仙界怀疑与澄光有关。
这一年多来,仙界派出不少兵,均对澄光的藏身之所无能为力。
行至一处香火浓郁之处,炎赤觉得周身爽朗清透。
香火旺盛,信徒来来往往,那是连城百姓为他安置的香火殿。
受香火供奉,他这个新战神,力量就会愈发强盛。
“恭喜。”妬凰赞了一句。
炎赤听到这话,并未表现得有多高兴。
那日情况之危急,他还是看见了时予,那个古怪的女子,她付出的同样不会比他少。
何况,神格建构的时候,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阿莲神女。
有些事情,他便由此知道了。
或许此前他对时予并未太多感觉,甚至带着几分厌恶,那么自从与阿莲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只剩下钦佩了。
“受之有愧。”
妬凰知道,他的“受之有愧”是因为这份香火,有一部分理应是属于时予的。
“你是当之无愧,放心吧,这点香火,她不需要,你切好生受着,提升提升修为。”
时予不是神,人们供奉的香火,与她无关。
变了装,绕着连城走了几遍,根本找不到一点邪气留下的痕迹。
线索又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