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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疼啊,疼得时予忍受不住佝偻着腰。

她以为的容不尘被世人所遗忘,他的功勋事迹被遗忘,全是假的。

他根本不在意,他只一心求死。

为什么?

因为阿莲的愿望是天下太平,因为那场战争流了太多血,因为他对自己的愧疚!

代替她去做那个牺牲者,如此便是偿还了对她的亏欠。

同样地,他的赴死,可以破解澄光的虐杀,可以换取魔族的平等地位,可以完成对阿莲的承诺,同时又能满足自己求死的心愿。

一举多得,简直是完美的存在。

那她呢?

她存在的意义何在?

她两世的经历何在?

疼得倒地的时予,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可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动弹不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莲。

出现在这里,是她的安排,自己昏睡三日的记忆,也是被她抹去,而现在,时予想起来了。

“姐姐?”

时予苍白着脸,轻声念出声。

她知道,阿莲能听见。

果然,在看见阿莲一瞬间惨白的脸,以及愧疚的眼睛,时予咧开嘴角,无声大笑起来。

下一秒,她直接化手为刃,狠狠扎进心口。

疼啊!

疼得她只得狼狈逃离。

温暖的屋子里,时予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被子,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喘得她眼泪直流,满脸满身是汗。

容不尘坐在地上,靠着床榻,双眼紧闭。

时予望着他,无法呼吸,跌跌撞撞跑向门外,正撞上提着食盒的挽澜。

时予抬眼,看见挽澜担忧的模样,她一把推开挽澜,继续往前跑。

假的,他们都是假的,他们都在欺骗自己。

跑到一条河,时予丝毫不带犹豫,一猛子跳了进去。

湿润的窒息感缠绕她的全身,奔跑路上跌倒划伤的手,血水氤氲。

模糊不清间,她又看见了那条血河。

“跑,快跑!”

“好疼!”

“救命,救救我!”

无数种声音盘旋在耳边,她又看见满地的残肢,染红的泥土和青草。

“容不尘,我要去追逐我的所愿所爱了。”

“天道在上,我愿以一身仙体,换容不尘生生世世平安顺遂。”

“即使前路未知,我也要去,我时予要做的事,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眼睛缓缓张开,一连串的水泡冒出。

“哗啦——”

挽澜被推开后,看着时予的异常举动,顾不得划伤的手,他跟着跑了起来。

只是时予跑得太快,他跟不上,转身放出消息给颜宇龟爷几个,他就四处找寻起来。

容不尘醒来,看着空荡的房间,一下子从地上起来,疾步开门,在听到时予不见之后,他怔愣了许久。

找到时予的时候,月儿已经悬挂高空。

跑了几个山头的挽澜,气喘吁吁,看见黑漆漆的一团身影,他松了一口气。

慢慢走过去,此时月色皎洁,寂静空旷的原野,时予小小的一团,背影单薄清瘦的厉害。

好似一阵清风就能吹散了她。

眉毛一皱,鼻头一酸,这段时间疯女人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是经历了什么?

满心满眼都是时予的挽澜,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道身影。

心疼和不忍,不只有挽澜自己。

容不尘藏匿在黑暗里,拳头攥得极紧。

他比挽澜早一步找到时予,看着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许久的姑娘,容不尘根本迈不开脚。

找到时予的时候,她披散着头发,浑身湿漉漉地坐在草地上,垂着眼睛,整个人无声无息。

身上披了件带着热气的衣裳,时予回头,看见挽澜。

在她看过来的一瞬,挽澜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下一秒,他兜头盖了件衣服。

“下次再给我有汗气的衣服,我当场给你撕碎。”

时予没好气。

挽澜笑了,语气却是抱怨:“你个疯女人,不要这么残暴好吗?小爷我这衣服可贵了。”

“姑奶奶我没把你养死吧?一件衣服,你小瞧了谁!”

忽然拉过挽澜的手,时予眼睛发酸。

“受伤了怎么不说。”

那是她白日里推开他的时候造成的。

“小伤,再说了都已经结痂了,不碍事。”

手被拉住,挽澜十分不自在。

“别动!”

“我不动!”

“疯女人,你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柔啊!”

“你是不是皮痒了?”

“那倒没有,我皮松着呢!”

不问过去,不问故事,挽澜就这样陪着时予聊了会儿天。

等午夜时分,她站了起来,捡起地上一截树枝,挽了一个发髻。

拿出一块玉璜,低头轻抚一遍。

这处,是之前就已经找好的地方。

本来约定了钟离鄈守一方位的,现在却物是人非了。

不问过往,专注当下,谋划未来,是她要学会的道理。

“既然都来了,请现身吧,我需要诸位的帮助。”

侧首冲身后说着,唰啦唰啦顿时冒出一堆人来。

视线一转,暗处的容不尘抿了一下嘴,也站了出来。

“劳驾。”

指了指四个方位,颜宇立马明白过来,率先过去站住一个点。

挽澜,容不尘,柳奶奶也跟了过去。

时予站在中间,将那玉璜升至半空。

今晚,她要启动这个封山阵。

那夜的钟灵山上空,悄无声息竖起了一个金刚罩。

龟爷睁开松弛的眼皮,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这丫头,厉害着呐。”

池子中央,那莲叶无风自动,一开一合,似乎在迎合他的话。

“终究是我们对不住那丫头了。”

龟爷捂着胸口,低低咳嗽起来。

消耗了万年,他这身子已经苍老得不行了。

一股淡淡的灵气,自池中心而来,虚虚拢着龟爷。

对于白天自己的失态,时予的解释是“梦魇”,大家都是人精,纷纷接受了这一说法。

晚风习习,时予平视前方。

“夜已黑,回吧。”

她在前面走,根本不管身后众人是何神情。

跑,往前跑,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

柳奶奶这句话,她花了两世,现在才终于弄明白。

不回头,就这样往前一路奔跑吧。

有些事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只有不看,不问,不回头。

第二日,时予要离开的消息飞满了山坡。

当日下午,她独自去见了龟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