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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浑讲的头头是道,李望舒一听便入了迷。

“母后留下的这些办法都是极好的...”李望舒听完后,语气有些惆怅:

“可惜国策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般大刀阔斧,波及的利益太多,实现起来,简直是天马行空,难怪一直束之高阁。”

想起上一世的莫罗浑,在攻下汉人城池后,也是用的这种办法。

他设胡人参军执掌城防,用百姓性命逼着汉人官员们继续各司其职,用汉人管理汉人。

可自己与莫罗浑不同,汉人门阀世家势力不容小觑。

即便是一国之君的父皇,也会受前朝三公、世家贵族的制约。很难做到像莫罗浑当年那样,全权在手,说一不二。

而莫罗浑看着沉思的李望舒,忽然有些唏嘘,公主及笄那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曾经竭力劝阻自己抽身事外混日子的她,最终也同自己一样,阴差阳错的卷进了权谋中。

他叹了口气,起身说:\"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用晚膳时,李望舒才记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因为莫罗浑给她端了碗长寿面上来,含笑间,话语简短却真挚:

“愿君千万岁,岁岁总逢春。”

李望舒夹了筷面条,细细品尝后,搁了牙筷面色古怪的问他:“这莫不是...你亲手做的吧?”

“恩...”莫罗浑有些语焉不详:“我现在身上可没钱,今年给你送不得好的生辰贺礼,你且将就一下。”

莫罗浑语气带着股王子落难的心酸,让李望舒无端生出几分同情。

貌似从当自己陪读开始,他一辈子吃的苦头,全是拜自己所赐。

于是她暗自叹了口气,又拾起筷子,硬着头皮将夹生的面条吃了下去。

一旁的凉凉也盛了一小碗面,只尝了一口就差点吐了。

看着白花花的面汤,她心里忍不住嘀咕:

'郁久大人整天拉着脸,连做的面条,吃起来都有种和整个世界不太熟的感觉...'

宛若受了工伤一般,凉凉咽下一口面条后便搁下了碗,装成没事人的样子,转头抱着炙羊腿大口啃了起来,欢欢喜喜的,吃的满嘴流油。

看着慢慢吃着面的李望舒,莫罗浑语气轻快:“吃了长寿面,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吗?”李望舒细细咀嚼,想起上辈子自己享年三十七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老规矩,少一年都从你命里抵!”

“好!”莫罗浑无奈的笑笑:“我命长,分你一些也无妨。”

想起莫罗浑上辈子是个赖账的短命鬼,李望舒又追问他:“哎!万一你早早的走我前头呢?”

“李望舒,你这人说话真不吉利!”莫罗浑嫌弃的皱眉,啧了一声,语气却带着些无奈:

“还斤斤计较的很。\"

李望舒放下碗,不依不饶的盯着他瞧。

“唉,据说,阿姆当年喝了落子汤,却没有打掉我...”莫罗浑叹了口气,忽然语气轻松的回忆起往事:

“从我记事起,兄弟姊妹也时常对我和阿姐下毒手,父汗也从不过问这些事。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好端端的活下来。”

“所以...”他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口,笑的极其自信:

“不是我故意吹嘘,本王子打小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耐活命硬。”

“但若长生天当真狠心叫我早走,那我欠您的...”莫罗浑笑吟吟的对上李望舒微微错愕的双眼,语气缓缓又诚恳:

“便从我下一世里抵吧。”

边说又怕李望舒不信,抬手就要起誓,却叫李望舒起身一把按下,另一只手又捂住了他的嘴。

“你踏马可闭嘴吧!”李望舒乱了方寸,忽然心慌的厉害,急吼吼的骂他:“祸害遗千年,你小子指定活的久!”

温热的手抵在自己的唇上,让莫罗浑身体微僵。

李望舒也意识到两人过分的狎昵,脸一红便立马缩回了手。

“怎么?”莫罗浑见李望舒表情有些低落,忽而一笑,语气上扬的逗她:

“心疼了?”

“没有!”

“啧,嘴硬。”

“胡扯,我嘴才不硬。”

“恩”莫罗浑点了点头,眼尾勾了丝调谑:“确实。”

李望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却连骂都不知道怎么骂他。

见李望舒哑火,他又凑近了继续没皮没脸的逗她:“您不用心疼我,臣可不止命硬耐活。”

莫罗浑声音微低,挟了丝令人想入非非的暧昧,听的李望舒拳头一紧:

“而且身子康健,年轻力壮的很,您若是不信...”

“你闭嘴啊啊啊啊!”

这种明晃晃的调戏,气的李望舒大叫一声,抬手就要抽他,却被他轻松后撤躲开。

只要莫罗浑愿意,李望舒就算是再练十年,也挨不到他的衣角。

深谙两人差距的李望舒恶狠狠的斜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偏头去和恨不得端着羊腿去桌底吃的凉凉说话。

“凉凉,你今日怎么没和乌雅娜他们一起?”

“唉...”凉凉狠狠咬了一口羊腿肉,长长地叹气,含糊不清的讲了一句燕地俚语:

“雏鸟翅膀硬了,便不需要母鸟的照顾了...”

看着李望舒一头雾水,凉凉讲起汉话的口吻颇为老成:

“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啊...”

“凉凉,你好好说话。”李望舒揉了揉太阳穴:

“别和崔尧臣学,整日就知道阴阳怪气。”

“哦。”凉凉语气幽怨:“乌雅娜和哈日苏嫌凉凉姐无趣,他们说...”

凉凉清了清嗓子,开始夹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学乌雅娜说话:

“人家要和崔叔叔一起出去玩,崔叔叔最好啦,不像凉凉姐,天天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不对啊。”莫罗浑收了收笑,语气诧异:

“我下午遇见了崔兄,他和我发牢骚说再也受不了两个倒霉孩子了,好吃好喝伺候这么多天,到头来居然嫌弃他无趣,不叫他跟着一起。”

三人皆是一愣。

一阵不安从心底生起,李望舒直接起身冲了出去,往乌雅娜和哈日苏的谒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