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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 325章

“在刚进切西贝尔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里有点过于生机盎然了,既有反常必然有问题,但很令人意外的是,连我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教会却对此熟视无睹。”

索伦闭嘴了。

他有点绝望的想自己可能确实需要历练,他就没看出来,不对,他之前也没来过切西贝尔,他觉得这些都很正常啊,什么不知名的小草小花……长这些不正常吗?啊?不正常吗?

“更不正常的是,你知道那位‘小塔大人’是谁吗?”

索伦:?

他茫然的眨眨眼,觉得自己要是被灭口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他明明就对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

“真理高塔普通成员换的很勤快不必多说,他们经常和教会抢孩子,十二席除去首席和第九席外,也经常换,只是没有那么频繁。”

“人员会换,但他们研究出来的真理不会换,而保存这些真理的,是文字与知识的眷属,一位有智慧、外貌酷似书本的污秽生物,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由它发号施令,教会内普遍认为它与真理高塔首席地位齐平,双方熟识。”

颉斯尔语气淡淡:“换句话说,小塔在哪里,就意味着真理高塔的权力中心在哪里。”

索伦对真理高塔的认知全来自别人的介绍,现在他艰难地捋完了逻辑,继续艰难地提问好让明显倾诉欲很强的颉斯尔可以继续说下去:”所以……”

他想起来他和小塔的匆匆一面,想起来当时微妙的、青年带笑的那句小塔大人,懂了:“……你怀疑纪评先生是真理高塔的首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真理高塔恶名在外还有那么多人甘愿为它献上生命了。

一通百通,索伦瞬间恍然大悟,甚至串联起了之前的所有事情,比如为什么真理高塔第七席索斯德会留在安斯特还和纪评先生关系要好,再比如……在他思绪进一步发散之前,颉斯尔打断了他。

“……似乎能得出这个猜测,但我没有这么想过,真理高塔的首席行事有一个特点,他确定好一个人设之后就会忠实的扮演这一人设,他会藏好自己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纪评先生很多时候不屑于藏……我是说,他经常对普通人施以帮助,不求回报。”

“以及,首席是一个很恶劣的人,他并不深居简出,十分活跃,他很喜欢扮成不同的角色体验生活,教会根本来不及查,很多时候都是在事后后知后觉。”

“比如,你曾经在安斯特参加过的那场葬礼,教会后面专门去调查过,再结合舒温夫人的表述,那位据说‘死去’的莱尔,恐怕就是教会的首席。他在安斯特干了不少事,毁了海神教会不少计划。”

颉斯尔笑了笑:“我很遗憾我没有前往参加,那时候根本不知情,仔细想想,如果后面没出事的话,恐怕还挺有趣的。”

切实参加了的索伦保持沉默。

他不想回忆那场过去,因为当时给他留下的体验非常糟糕。

“再者,你想必知道伊米休去了卡姆闻斯联盟国,”颉斯尔想起这个就觉得头疼,“伊米休不是个安分的性格,不会把一切都全盘托出,当然——”

他看着索伦:“你也不是。”

“有秘密是好事,”他掐断了索伦即将出口的辩驳,说,“你既然熟读神史,想必知道第三世代是怎么覆灭的。”

这位神史授课老师淡定自若,笑着说:“把之前学的都忘掉,那都是假的,骗人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抚信徒。”

他将有关幽蓝色、大地之母的一切全盘托出,在索伦已经满目懵然、震惊到无法再接受任何新信息的情况下自顾自述说:“琉认为,这一切的起因来自世界海的泄露,就像是海水涨潮退潮,退的再彻底,也会有水迹残留在沙砾间。”

“我和她不同,我认为这一切是有人有意为之,他有意的促使这场灾难爆发,只为从中得到某些虐杀的乐趣。”

索伦:“……我认为这是你的主观臆断。”

……卡姆闻斯也不安稳,到底哪里足够安慰。

颉斯尔笑了下:“现在,在已知以上所有内容的基础上。“

颉斯尔注视着他面前这个过分幸运的孩子。

“索伦,愿命运永远垂青与你,也愿它为你揭示一角真实……”

无数纷杂的命运画面汹涌而至,鲜血混着泥土的芬芳,命运教会的前任主教语速缓慢,像是在轻声吟唱着颂词,发音拗口古怪,用的不是索伦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最后一句换成了索伦能听懂的通用语。

“……如果命运如所知般发展,请你裁定,它会指向哪里?”

这段话来的突然至极,索伦茫然听完,他茫然接收着这些陌生的发音,继而茫然按住额头,觉得像是有什么玩意在他脑子里搅!

“我……“他说出一个破碎的单词,方才听见的所有东西都被打捞出来,在他的耳边循环往复,仿佛在竭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过去,但总是差了一点,拼不出来。

最后一只似有若无的手抚摸上他的面颊,像一阵无人在意的风。

他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我不知道。”

“会失败说明有地方错了。”

颉斯尔看起来对此早有预料,并不失望,他无视索伦布满冷汗的额头,也无视对方已经有些恐惧的面容,继续用拗口的发音说。

”……你已得知,现下的一切都由共享大地权柄的、名为纪评的青年主导,如果命运如所知般发展,请你裁定,它会指向哪里?“

指向、哪里?

靠。

我怎么……

脑子几乎要被搅成浆糊,有花香倏的插进来,冰冷的落雪吻上脸颊,索伦微微发抖,用极轻的声音,喃喃说:“你在杀害无辜的生命。这也是出自你的、本心?”

片刻沉默,他闭上嘴。

“……这样啊,”颉斯尔注视着沉默不语的索伦,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成功了没有反噬,失败了也没有,索伦……”

命运凝固成紧绷的绳,他看见属于索伦的命运,不是他乱扯的直线,而是一片朦胧的雾气,不容许任何人窥探。

他没办法修改命运,只能通过自己最常用的手段,让窥探命运的力量勒住脖子,收紧,绞断骨骼。

“琉早晚会把你推上主教的位置,”他注视着索伦的满脸震惊,轻轻说,“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不要有这个早晚了。”

那可不是个什么好位置。

索伦能看出来颉斯尔眼里的怜悯。

这个疯子……真的在货真价实的觉得杀了他是为他好,从而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权力,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比海神教会那位脾气暴躁的霍特执事还要更暴躁。

“疯……子……”

破碎的发音戛然而止。

有人脚步轻轻,绿叶自觉为她让开道路,露出来者一张漂亮、柔美的面庞,如瀑长发散在脑后,湛蓝色瞳孔沉静如昨。

……黛丽尔·埃尔金斯。

她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抱歉,打扰了。”

索伦终于得以喘口气,他难受的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这样可以避免喉骨碎开后脑袋左摇右晃。

等等……没死也就算了,怎么一点也不疼的啊。

脖子碎了,尽管皮连着肉连着碎骨,但索伦发不出声音,他只听见黛丽尔似乎叹了口气。

这位美丽的小姐缓步靠近,手指隔空写下两个文字,于是断裂的骨骼重新生长,咔擦咔擦响着,支撑起索伦的脑袋。

索伦终于缓了口气:“您怎么会在……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您……”

他想起来颉斯尔刚说过的,什么如果他出事就会有人及时出现破局,心里有点发虚。

不、不行,索伦,你不能这么想,你要是一直这么想,万一哪天命运不眷顾你了呢?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坐等死亡?

他边想,边把追问的话咽下去,换成对命运之神的颂词:“……感恩伟大的命运之神,祂庇佑我与您重逢。”

“我在切西贝尔住了有段时间了,”黛丽尔抬手捋过自己耳旁被风吹起的发丝,回答了索伦没问完的问题,轻声说,“一开始是想见母亲,后来见不到母亲了,留在这里就成了被迫。”

她无视颉斯尔的警惕,又说:“不过,索伦,除了命运之神,你还应该感谢你周围的这些小姐少爷。”

她指向那些葱葱郁郁、足比人高的草木枝丫,说:“如果不是它们,我很难找到你。它们说你要出事了,说有人想杀你,又说,想杀你的那个人很强,它们打不过。”

索伦:……

平心而论,他不想怀疑美丽温柔的黛丽尔小姐。

再平心而论,他也知道黛丽尔小姐有种种和别人不同的地方,能听见他听不见的东西也很正常。

最后,还是平心而论,他怀疑黛丽尔小姐离疯不远,因为对方现在说起话来,有种和大人物们酷似的淡淡距离感,不害怕、不恐惧,对一切都很平淡。

颉斯尔终于从记忆里翻出来能对上人脸的名字:“黛丽尔·埃尔金斯……海神教会主教候选人。”

黛丽尔没有什么寒暄的兴致,草草敷衍了几个单词:“嗯。真遗憾。”

她说:“索伦,依循第九席的意思,我接你走。”

最后一个单词无声落在空气里,摇晃的枝叶、动荡的心跳悉数定格,她踩在翠绿的地面上,也踩在白茫茫的光影上,注视着眼前近乎停止的一切。

拗口的发音倾泄出来,古怪至极,语调一高一慢。于是绿的粉的红的都开始凋落,如同褪色的画稿,人也开始褪色。

黛丽尔最后用通用语报了目的地:“……告死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