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出使喀喇汗国的使团已然归来,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喀喇汗国派遣的使团,并请求面圣觐见!”
李侃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巴兹尔之前态度坚决,执意不肯归顺我朝,如今却又千里迢迢地派出使团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王抟摇了摇头,“对方并未透露原因。”
李侃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此事就交由鸿胪寺接待,趁早打发走!”
王抟稍稍犹豫了一番,躬身施礼,“陛下,喀喇汗国的使团乃是由博格拉特勤苏拉曼亲自率领,足以表明喀喇汗国对于此次出访相当重视,苏拉曼主动提出了觐见陛下您的请求,想来他们此番前来应是改变了主意。”
李侃脸色微变,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杨广奇,“近日可有关于喀喇汗国那边的最新消息传回来?”
杨广奇连忙上前一步,“回禀陛下,十五日前,萨曼王朝增兵两万,截至目前萨曼王朝屯驻于怛罗斯附近的兵力已然达到了六万之众,奥尔古恰克手中仅有两万余兵马,若主汗巴兹尔不派遣援兵,只怕怛罗斯城朝不保夕了。”
王抟开口道:“陛下,怛罗斯距离长安城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耗费一个月左右,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此时战局早已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陛下不妨见一见再说…”
“郭枢密使,李嗣源那边可有消息?”
左枢密使郭琪躬身道:“回陛下,二十日前李大将军率一万步骑抵达于阗城北三十里外的苇关,算时间近几日便应该有消息传回。”
“杨指挥使,疏勒的仆固拓近日可有何异动?”
杨广奇赶忙抱拳行礼,“回陛下,仆固拓将疏勒的守军驱赶出城后,便迅速占领了城池,而后派遣使者带着大批的钱粮前往碎叶城向巴兹尔赔罪,令人意外的是,巴兹尔竟未发兵攻打疏勒,想来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仆固拓近几个月来一直未曾停歇,不断派人四处奔走,招揽其昔日旧部,并极力拉拢周边的其他部落,短短三个月时间,已然聚集了四千余众,目前其麾下有兵马一万余人。”
李侃冷哼一声,“好一个仆固拓,居然还贼心不死!”
杨行密见状,连忙拱手进言:“陛下,想当初我军大获全胜之时,就应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彻底剿灭仆固拓才是!如今让他得以喘息,恐日后会成为心腹大患!”
李侃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虽说尚不清楚巴兹尔为何按兵不动,但依朕之见,无论是巴兹尔还是奥尔古恰克,都绝对不会坐视仆固拓霸占疏勒这个重镇。”
“仆固拓大肆招揽旧部之举对于我们而言未必全然是件坏事,他这般行径恰恰是在替我们甄别筛选出真正的敌人,待到下一次出兵进攻疏勒时,我们也就师出有名,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
“传令给韩逊,只需切断疏勒东边的补给就行,一座疏勒镇上万人,朕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郭琪躬身道:“微臣遵旨!”
李侃琢磨一番,看向王抟,“那就见一见这个苏拉曼,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次日晚间,李侃在麟德殿内摆下盛宴,以隆重之礼接待来自喀喇汗国的使团。
除了兵部尚书杨行密、左枢密使郭琪、礼部尚书王抟以及鸿胪寺卿崔琰等朝廷重臣在座外,太子李坤首次参与陪同接见使团。
众人推杯换盏之间,酒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待酒过三巡,博格拉特勤苏拉曼站起身来,恭敬地向李侃拱手施礼,开口提及正事。
“尊敬的皇帝陛下!臣受吾主阿尔斯兰汗所托,恳请天朝能够出兵相助,击退萨曼王朝那些可恶的波斯人!”
李侃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面上平静如水,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
“苏拉曼特勤,你应该知道,两个月之前,朕曾派遣使团远赴八剌沙衮,当时出使的目的,想来你也是心知肚明,最终的结果,你如今也已然知晓,在此种情况下,你竟然还恳请大唐出兵,难道不觉得此举有些不合适?”
苏拉曼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但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陛下息怒!关于此事,臣深感抱歉,对天朝收复焉耆和龟兹,臣并无任何异议,阿尔斯兰汗也愿向大唐朝贡,尊天朝为宗主国,以示臣服之意!”
李侃淡淡一笑,“朕可不需要什么藩属国!你们所谓的朝贡与称臣,又能给我大唐带来多少实际好处?”
苏拉曼只觉心头猛然一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紧紧攥住他的心,令其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他眉头紧皱,沉默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尊敬的陛下,请恕臣冒昧一问,到底要什么条件,您才肯应允派遣大军?”
李侃直直盯着苏拉曼,缓缓说道:“安西乃我大唐昔日之疆土,朕定会逐步收复,特别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安西四镇!朕会提出何种条件,想必不用再多言了吧?”
苏拉曼不禁面露难色,连忙争辩道:“陛下明鉴,安西距今已有百余年,疏勒以西之地,都是我们历经无数次浴血奋战、付出数万生命,好不容易才从吐蕃人手中抢夺过来的,您一句话便要收回,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李侃露出一抹冷笑,反问道:“照你这么说,只要是谁抢到的东西就归谁所有,朕是不是可以直接发兵夺回属于我大唐的领土?”
苏拉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下心神,“陛下,如果您能够慷慨派出军队相助,我们阿尔斯兰汗愿将疏勒以及葱岭西南一带全部拱手奉上!”
李侃轻哼一声,“疏勒已然落入仆固拓之手,葱岭西南恐怕你们也无暇顾及了吧?就这样空口白话地许些好处,难道还指望我大唐将士们白白为你们去和那些波斯人拼命?”
苏拉曼没想到李侃如此难缠,自己已经揭了底牌,对方竟然还不松口。
“陛下,天朝也算我朝舅国,波斯人乃外敌,若怛罗斯失陷,波斯人必定向东入侵,他们万不会成为天朝藩属国,将来损失的可不止是我们!”
“苏拉曼特勤,你要搞清楚一点,如今的大唐已今非昔比,即便波斯人攻破怛罗斯,朕也有能力将其夺回来!”
“或许你们可以邀请仆固拓出兵相助,据朕所知,波斯人目前只有五六万兵马,你们在各部落募集兵马应该能够抵御,还用不着唐军出手!”
苏拉曼闻言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侃缓缓起身,语气冰冷,“特勤,朕的条件你清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朝廷没有趁此机会出兵已经是对你们的仁慈了!”
“你既然做不了主,便早日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