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虽然大好了,可是巫医说常年练舞也是损了身子,一定要好好调养才能行,如今霜寒料峭,就算出来走走也要等正午时分……”
“莫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懂得养身……”
凌湛看着她身上没有穿着他的黑狐大氅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白狐大氅虽然好看,可是终究没有那件厚实,这小妮子就不是个听话的。
沧澜不知凌湛在想着什么,只觉得这人似乎在生气,秀眉微蹙,这人怎么总是无端的生气,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沧澜总觉得这年纪大的男人心思确实难猜,一天到晚有话也不直接说,总是让人猜来猜去,莫名其妙。
幸亏凌湛不知道沧澜心中所想,要是知道定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知道了,你不是丞相吗?怎么会这般唠叨,简直比管家还像管家……”
沧澜忍不住小声嘟囔,凌湛简直要她这嫌弃的语气被气笑了。
“我这般唠叨是为了谁?你要是让我省心一些,我何至于如此?你也说了,我一国丞相都快成了你的管家了,不‘受宠若惊’也就罢了,还一脸嫌弃,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我跟你说,就是凌聪小时候也没让我这么操心。你啊,就在心里美着吧……”
凌湛没好气的她了他一眼,拿起一块桂花糕赌气般的吃了起来。
见沧澜没有看过来,心里的郁气更重了些,心里不禁感叹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心,都照顾她这么久了,她就不会看见自己生气了说句软话,还真是铁石心肠!
不过尽管这样,凌湛也没生出厌烦的心思,也是奇怪了,就这小妮子说的做的桩桩件件放到旁人身上他早就让人给扔出去了。
可是这人是沧澜他即便有再多的气也不忍心伤害她。
正当此时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先是给凌湛行了个礼,声音甜美,一双灵动的眸子像是林间的小鹿湿漉漉的,透着一股纯净的气息,只是看着就格外惹人怜爱,“奴婢春雨见过相爷~”
女孩不足桃李之年,却已经生的格外水灵,明明所有的动作都不曾刻意,可是做出来却莫名的动人心弦,美眸顾盼,浅笑晏晏,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比不上沧澜却胜过相府的其他婢女多矣。
小姑娘没有直视凌湛,心里却想着相爷定会眼前一亮,想到若是能得了相爷的眼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她比这个澜姑娘更放得下身段,定然能得到相爷的宠爱。
想到沧澜春雨心里就止不住的鄙视,一个风尘女装什么高不可攀,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家世清白的女儿家,不一定比不过她!
虽然想象很美好,可是终究是想象,凌湛非但没有如她心中所想露出惊艳的眼神,反而狭长的眸子里厉色一闪而逝,同时还有一丝明晃晃的厌恶,只不过这一切却没让任何人看出来,哪怕是同他近在咫尺的沧澜。
凌湛下意识的用余光扫过置若罔闻吃着糕点的沧澜,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身居高位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这人年纪不大,可是野心全都写在脸上,明明是这幽澜汀的婢女却对澜儿视而不见,不是藏了心思又是什么?
“本相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春雨听见凌湛的话以为得了相爷的青眼,脸上的笑的更加潋滟,如初春的嫩柳,透着清爽的朝气。
“相爷容禀,奴婢是被宣召入府的,前些日子一个姐姐病了,因此管家要奴婢来接替那位姐姐的位置。”
凌湛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是这样,诶,你这端着的是什么?”
春雨笑道:“这是姑娘的药。”
说完在凌湛发问前又接着说道:“几个姐姐实在是太忙了,就让奴婢过来了,想着总不能耽搁姑娘用药。”
凌湛修长的手指搭在石桌上,轻巧的敲击着桌面,让人难以看透他的心思,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声,“倒是机灵……”
声音很轻,可是身边的两个人都听见了,沧澜吃糕点的动作一顿,转而就全当没有听到什么,可是端着药的春雨却喜不自胜,相爷不反感她,这个认知无疑是让她惊喜的。
要知道这幽澜汀里的侍女凡是心大的都被相爷给赶出去了,哪一个不是青春貌美,可是相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她们这些人都想不通一个风尘女子哪里值得这样悉心对待?
相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对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大献殷勤,就连后院的夫人们也没有这个待遇!
凭什么!
都是女子,她即便是人间绝色,可终究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罢了,五十步笑百步谁又比谁高贵?
若不是拥有丞相的怜惜她又怎么会过得如此自在?
可是瞧瞧她又做了什么,不是跟相爷板着一张脸,就是无理顶撞,也不知道相爷看上她哪了?
春雨面上不显,可是心里愤愤的在想。
“东西先放下,这里不用人伺候,下去吧。”
沧澜那一瞬间的异样到底还是取悦了凌湛,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脸上的冷意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则是看向沧澜时更加温柔宠溺的眼神。
这下可是打了春雨一个措手不及,有些惊疑的看向凌湛的方向,连失礼都没顾上,整个人就像是要碎了似的,眼眶泛红,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凌湛辜负了她,那小鹿般的眸子隔着朦胧的水雾,巴掌大的小脸更显无辜。
许久不曾言语的沧澜开了口,“去给我取古琴来。”
凌湛闻言眼前一亮,自从澜儿生病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她绝妙的琴音了,以前他可以命令威胁,可是知晓自己心意以后他便再也无法不去顾及澜儿的喜恶去做事了,因此他不在要去沧澜做什么,而是去陪着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有时候认真的很奇怪,总是要等自己后悔之时才知道当初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