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后,幽慎庭的文官们结束一天的公务返家,青云士也多离去,甲字厅空荡荡的只余下徐方一人。
戊初时刻,徐方收拾好公文,想唤来仆从整理入库。
仆从没有来,来的人是唐奢。徐方见唐奢有话要说,便让等候在一旁的于术先出去。
“令君,在下有一事不明!”
唐奢跪伏在地,他不知道自己如此拖延徐方回家会不会触怒到这位青云令。唐奢对武醴又敬又怕,武醴凶起来就像虎豹一般让人肝胆发颤。
对于徐方,唐奢目前还没有什么印象。从旁人那里听来徐令君犯了司寇府的刑法,今日开审,旁人都说青云令多半要栽在此事上,却没想到听来的结果却是司寇华宁请辞。
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奢非常好奇。尽管他知道作为晚辈要少问多学,且早先已经问过一次,但还是等到青云士们散去,来甲字厅亲自问徐方此事的经历。
“是自己没想明白还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出乎唐奢的意料,徐方并没有斥责唐奢,而是平淡地发问。唐奢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兄长唐瞻,兄长以前也是这么给自己释义的。
唐奢觉得一阵感动,可他想的时间太长了,徐方略显不满地问:“你是想知道华司寇的事,对吧?”
“是,周围人都说华司寇刚正不阿,是为人为官的典范,在下不知为何华司寇……”
唐奢说不下去了,如果他说华宁被人打压,那么打压的人显然是青云令徐方。
“为何华司寇要辞官是吧?”
“是……都内都说闻所未闻,惊惧令君的手腕,就连华姓的子弟也纷纷辞官。”
“他们是这么说的?我预备明日见几位持重,还未打听过外面的事。”
徐方目光懒散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少年,新晋的青云士中,他从未见过如唐奢这般懦弱的。
“外面在传幽慎庭为了维护令君,联合前青云令欺压老臣,申国王法不再,天日不明,国将有大祸。”
徐方毫无触动,仅是在最后两字说出,才有些动容。
“大祸是什么?”徐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脸上的凶气。
“唐奢不知……”
徐方示意唐奢大致推演猜测一番,唐奢支支吾吾许久,说出了朝纲败坏,国家覆灭之类的话。
徐方叹息一声,整个甲字厅安静下来。浓浓夜色清洗着池塘上的波痕,偶尔有风入堂,烛火轻轻摇曳,衬得徐方脸色一片酡红。
“唐奢,你还很年轻,有足够长的时间去认知一件事的对错。我能给你三个五个理由,但这些理由说不定过个一年,过个两年就不准确了……”
徐方卸下了一身防备,看着这位后辈。徐方想起来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多半只是看着天野发呆。
收拾好心情,徐方微笑着说:“我只说我自己的理由。大约是灵夷五六年的时候,我被北都府都尹子之起用为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后来他登上相国之位,我才发现原来执掌国政的人,并不见得有多倾心为国。这是我扶青云的契机,在我看来,只有不掺杂利益的政客才能救国,后来我又发现,就算是礼元这样的青云令也会处处为人掣肘。在十三年的时候,我就开始策划我做青云令时候的事情了。”
唐奢听得入了神,知道徐方呼唤他的名字,让他起身他才反应过来。
“接着是灵夷十六年的事情,育龙……也就是十六年的青云令黄集,他让我收集各都府的军机要务,加强军备,后来却发生了宋雎一事,黄集辛苦一年毫无成果。所以啊,就算是青云令也不见得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过去的四年,我一直在勾画对策,要将横在我面前的阻碍一一清除。司寇华宁在都内纠集重臣,妨碍青云令布政,所以我才设计他。”
唐奢坐在徐方侧位,一直想说华宁这样的重臣为申国之本,轻易处罚不得。听到徐方的出发点是幽慎庭布政一事,他意识到自己对此了解不多,便没有说出来。
“华司寇果是犯了重罪吗?”
想了许久,唐奢才问。在他看来,像司寇华宁这样正直的人都犯法作奸,那么申国的大臣有多少人可言纯良?
“稚合二十五年时,都内的华姓官吏不足三十人,幽慎庭中无一人为华姓。如今二十年过去,官门间的华姓不下两百人,不如再过几日,你告诉我此事的答案吧。”
徐方见唐奢思索至疲惫的样子,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唐奢走后,徐方唤来仆从,让他将今日的文册整理入库。
“车已经备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于术又出现在了甲字厅内。他没有出声,加上案上的灯火太亮,徐方没有注意到于术的到来。
徐方看向甲字厅外,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今天不用车了,走回去吧。”
于术心有所惧地看着徐方,若不是他早前犯下那么多错误,说不定还能反驳一句。
“还在下雨吗?”
“申时后就停了。路上恐怕有些泥泞。”
于术想到一个借口,想让徐方打消走回去的念头,可徐方好像没听到一样,脱下了青云大氅,换上常服,鞋也换成了平常的布靴。
“不用劝我。”
徐方声音镇定地说:“若是要死,在马车里说不定也会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方本来没有影射之前事件的意思,但是在于术耳中就不是那样。
等到徐方意识到自己话有些过分时,已经来不及去撤回了。
两人在空荡的幽慎庭行走,偶尔会和巡夜的武卒遇上,见到穿常服的人,武卒们大都会过来询问一番。
可见到来人中一人光着头,另一人身穿参尉官服,他们的态度也由懒散转为恭敬。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幽慎庭的主门,出门时,于术朝着自己身后的部下做了一个手势。
立即有人不动神色地退到转角的位置,对着正在那里怀抱炭炉取暖的百夫长说,“参尉命令,分发兵器,取三十人分三组保护令君。”
“跟上去,一切以令君为先。”
百夫长领着部属一头钻入夜幕。
于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错觉,他觉得徐方走得很慢,慢到他刻意放慢脚步也有种会把徐方落下的感觉。可他又不敢提醒,他屡屡犯错,已经失去了和徐方对话的底气。
“哟!”
出虎丘时,半掩的城门下站着的一个黑影朝着两人挥动手臂,虎丘的门吏早已关上城门,只留旁边的一扇侧门开着,以供官门内的人通行。
此人站在侧门处等候徐方到来,意图不明。
“我们过去。”
徐方的步子拔快了些,于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了。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看到部下做出手势回应才稍微安心,跑着跟到了徐方身侧。
那个人是谁? 那个声音有点熟悉。
于术还在想是谁在这种地方等人,徐方已经和那个黑影攀谈上了。
“我猜你会在这里等我,等多久了?”
徐方丢下于术,走上前去,和随右攀谈了起来。
“也不久吧,那边的事情办完后就过来了。”随右向身边的城门校尉亮出身牙,城门校尉恭敬地向二人行礼。
随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徐方也朝门吏亮出玉做的身牙,校尉低呼了一声,他本就敬畏于随右的身份,见到来人还有青云令,连忙向徐方做出谄媚笑脸。
“真的是,我说是我天佛寺的人,拿不出身牙的时候,他还一脸厌烦的样子。现在你一拿出青云令的身牙,就又不说话了。”
随右笑着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听到随右如此说,校尉连忙做出解释,说自己太过计较。
徐方笑着示意校尉不用担心。
于术确信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他凑过去一些,想借着侧门微弱的光线辨认来人。但是来人戴了一张陶质面具,穿着也偏宽松,辨识不出体貌和年纪。
校尉领着两个人往城墙上走,不时提醒注意阶梯。
于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只好待在原地,等到徐方喊了两声,他才连忙跟了上去。
“让他过来做什么?”
随右的语气颇有些抱怨,徐方回过头去,像是瞪了随右一眼,随右缩了缩身体,影子在校尉灯笼的照射下跟着在城墙上缩了数寸。
徐方朝着于术招手,做了个过来的姿势,说:“你今天可能还没吃过东西,跟着来吃一点吧。”
于术站上城墙,见到整个虎丘已经沉入睡梦,溘然无音,凉风吹袭,寒冷刺骨,不觉精神一紧。
他畏惧跟从徐方进去城楼上的那栋房子,想要就在城墙上守着,徐方用脚别住门,喊他进来。
几人在一个木桌前坐下,桌上摆满了饭菜,十分丰盛。
上菜的人似乎是刚上完菜,就算在这寒屋里仍然是热气腾腾的。城门校尉将灯火拨亮了一些,谄媚地笑着退出去,只留下徐方,随右和于术三人。
这个人,不就是牛尾山的天佛寺持重吗?
等到城门校尉离开后,随右解开面具,放在腿边。于术这才发现是那天在牛尾山救下他和徐方的随右,此人今天来过幽慎庭的。
当时太紧张,忘记和这位持重打招呼了!
“蒙得持重救护,还请持重受我一拜!”
于术起身欲拜,却被随右喊住,说:“别拜了,我又不是为了救你去的。”
于术一脸窘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徐方为于术解了围,说:“于参尉担忧你,还亲自去牛尾山寻过你。我这义弟就是嘴上恶毒些,要是嘴上的毛病改了,得有多好。”
徐方向于术递过一双筷子,示意他不用挂怀。
随右还想说什么,徐方冷冷地看了一眼,说:“吃饭就吃饭,要是你多嘴,那我就先走为是。”
“别……别……”
随右马上换了语气,嬉笑着追捧于术,极不正经。
“虽然于参尉初看起来不堪重用,但是仔细看就发现气度不凡。想必是因为身手了得,所以才会以身涉险吧。我不该出手的。”
于术想到那天牛尾山的伏击,脸上通红一片。
“这位是天佛寺的持重随右,是我义弟,他很小就来了我们家。后来我们家来王都,青云部事务繁多,缺了管教。”
“那是,毕竟做弟弟的犯了事,肯定是兄长没教好!”
随右还想还嘴,徐方瞪了随右一眼,随右嬉笑地搬弄着木箸。
于术见状借着牛尾山的事称赞随右神勇,可不知道为何,随右却没有什么表示。
“新任持重还没选出来吗?”
徐方将碗端起后吃了几口,随意地问。
于术跟从着停下筷子,他不知道天佛寺内的变动,心中半是惊讶,半是好奇。
“还没呢。”
随右却没有停下,像是饿极了一般将肉菜都往自己的碗里堆。看见徐方不吃饭了,随右满是饭菜的嘴巴咕哝出几句话。
“也许是有了,但是没告诉我。你去雁湖干嘛?”
“去散散心。”
徐方避重就轻地说。于术记起来他在东麻山中的那种感觉,徐方好像心中藏了许多秘密,被人窥探时总会把这些秘密藏得更深。
“那你应该带上我。”
因为嘴里还有饭菜,随右说话含糊不清。
“你不是在黄屏找了女子么?我带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去。”
两人的对话变成了随右在黄屏的轶事,于术插不进去话,只得在一旁浅浅地扒弄着碗里的饭菜。
他今日指挥部下去华家挖坟,挖错了好几个,棺木内的尸骨让他没有吃饭的心思。吃了一会,忽得看见随右吃完放在桌上的骨头,联想到今日挖坟的场景,心中一阵恶寒,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令君,我感觉身体不适,暂行避退。”
徐方诧异地看了一眼于术,见于术脸色铁青,点头应允。
于术打开门就朝着远处跑去,他感觉刚才好像就是吃了棺木里的那些脏东西,胃部一阵阵翻江倒海。走到远处,终于是忍不住了,扶住城墙将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随右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他先是走到房门前,将于术没有关上的门关好,然后走回来,用徐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看着徐方。
“他都不知道我虚实,就敢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我动手害你怎么办?”
随右呼了一口气,心中对于术的信赖又弱了一分。
“我让他今天去掘坟,大概是因为这事不适吧。”
“为何要为这种人辩解,为什么要选这种人来保护你?就算是我从天佛寺随便找来一个人,都要比他强上十分!”随右见徐方对此事态度冷漠,又说:“倒不如让我来保护你,这样我才安得下心来!”
“你知道这不合适。”
“让我在幽慎庭找个官房就行了……”
徐方知道随右说的是气话,也知道于术并不干练,想要对此事避而不谈,又怕伤了随右的心意,思索片刻才说:“他也许是怕你。”
“怕我?”
“你和秦子钧二人,重开天佛寺时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尤其是宫内的人,听到你和秦子钧的名字,就已经吓得不能自持了。宫内有几位将僚和你们起了冲突,躲在宫内不敢出来,你们竟然抓了他们的家人威胁。”
徐方放下碗筷,叹了口气,他觉得厌倦,今天他做了更加过分的事。
“你知道酉会吗?”
随右见无法说服徐方,转而问道。
“是那个两将门外的秘密集会吧。”
“正是那个,你的这位参尉,是酉会的一员。”
徐方知道随右说的不是假话。
酉会在申国多有刺杀文武官员的恶事,天佛寺开府时,随右和秦子钧和酉会的流血冲突太多,徐方担忧随右安全,提议过青将垣调查军中的酉会成员,青将垣虽然答应了但是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酉会做事手段极端,成员大多都是秘密加入,不能捉到酉会的头领便不能根除这根毒草。
“酉会对幽慎庭的态度如何?”徐方问。
“说不上好吧,但若是让他……”
随右看向门口,忽然变了脸色,笑着说:“你这饭吃得太急了,一口饭要咀嚼十下才行,不然非得害病不可。”
徐方想到于术大概是回来了,跟着岔开了话题。
“年下,我便要离开申国了。”
酉会的细节无法说下去,随右忽然说了一句让徐方猝不及防的话。
“是因为黄屏的那个女子吗?要去哪里?”
“我对天佛寺只余厌倦,在申国的牵挂,就只有你和义父了。我想先去荆国,荆国和申国交好,我在那里应当不会有什么难处。”
“为何要去荆国?”徐方不悦地问。
“平哥你想啊,要是我在都内交往过的那些女子来找我,被我相好的那位撞见了,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右故作轻松地说话,他一直看着徐方,徐方的表情比他预料中的要沉重。
“你和我父亲说过了吗?”
“还没有。”随右摇头。
“你怕父亲说你?”
见随右没有回应,徐方忽得来了脾气,说:“要是父亲问起我来,你要我怎么和他解释?”
“他又不是不知道。”随右嘟囔了几句,说话间语气越来越弱。
徐方不喜欢吞吐不清和含糊其辞的人,除非亲人或者是幽慎庭内的属官,他都不会过多地交谈。
随后摸得清徐方的脾气,见徐方不说话了,连忙说:“我年下才走,有时间一定去拜见父亲。”
说话间,于术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若是吃不下东西了,明天让伙房做点粥来喝。”
徐方转身宽慰于术,于术谢过徐方之后,坐回刚才的位置。
接下来徐方问起了随右在黄屏结交的女子,随右闪烁其词,只说了年龄。
桌上的饭菜吃光后,徐方起身,看向随右,问:“现在有时间,要不要回家里坐坐?”
“我今夜还要去城西接人,要是有时间的话再去。”
“怕不是城东吧……”
“对,城东城东!我都忘了。”
随右边起身边说,他走到徐方面前,抓住徐方的手,关切地说:“要是有事,可去天佛寺寻人找我。申国的未来,就在你手中了,要好好干,不要丢我的脸。”
出了小屋,随右抢先从城墙下来,他朝着徐方的方向挤出笑脸,说了几句“一定要记得”这样的话便消失在了虎丘的街巷深处。
等看不见随右之后,于术一脸愧色地看向徐方。
徐方猜出了于术的心思,说:“我可以听,但你可以选择不说。”
“我在门外全听到了。并不是我不想护卫令君,而是……而是我身体不适,今天掘坟时,只听得有四个棺木,找全时已经掘了十多座了。”
“这我知道。”
“酉会……我不知道算得算不得酉会的成员,可若是酉会要对令君不利,我自然是站在令君这一方的。我有一年从平舆馆路过,参加过酉会的集会,可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我也知道幽慎庭一直想要取缔酉会……”
于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酉会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不愿意看到申国为两个将门的争斗背上沉重的包袱,可无用的事物并不会因为出发点的好坏而变得有用。
酉会暗杀之后留下的创伤,不是一腔赤诚能够修复的。而尚未明白申国是如此运作的那些年轻人,总幻想自己是官是吏,手持重权,丝毫不知道人生还需经历多少漫长的平淡。
“酉会,真的一无是处么?”
见徐方没有回应,于术压低声音问。
“无论是青将垣还是中军府,从未将酉会当做一件大事来对待过。幽慎庭之所以倡议取缔酉会,是因为酉会暗杀的手段太过残忍,容易引起恐慌。怀有良策的人不在少数,可能实现的人,却在少数。万事不只有尽头,还有曲折的经历,只谈结果的酉会若不是为奸人利用,就是会渐渐消亡。我年轻时志气太盛,做过许多错事,现在想起,总觉得如若再生一场,一定要做好。可人安能再生,错事又安能更迭呢?”
“令君一言,让我茅塞顿开。”
于术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在宫内军时因为参加过酉会而备受歧视,没想到徐方两三句话就打开了他的心结。
“我今日听人说,令君命令火旗军去了北甸。若是酉会的人想要暗杀令君,少了火旗军的虎丘,可算不得安全。”
于术想到火旗军离开虎丘,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人之生死,难以预见。倒不如顺其自然。”
说话间,徐方已经走到了城门前。他不徐不疾地从城门敞开的缝隙钻出去,于术连忙跟了上去。
王都此时早已宵禁,风旗军的武卒们赶在司夜校尉令人来查徐方身份前抢先赶走了司夜校尉。
虽然巡视的士兵对风旗军护卫的对象有点好奇,想到幽慎庭今天可是推倒了司寇华宁,便纷纷挤出笑脸,改变了巡查的路线。
徐家的宅地落在侯门的一条小巷内,侯门的住户多不富裕,巷内没有灯火,昏暗异常。
可徐方却走得异常平稳,于术数次担忧前面是不是有刺客,走近了才发现只是墙边堆放的杂物。早已进驻小巷的风旗军士兵不时向于术示意,吓得于术一阵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看到徐方进了徐宅,于术连忙招呼来部下,问:“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带我到四周看看。”
环绕着徐宅走了几圈,于术开始吩咐:“东南角的围墙断了一块,这几天尽早修好。这地方太偏僻了,白日里在这里留十人看守,若是令君回宅,人数加至三十人,若是不回,只留十人轮值即可。”
又指点了几处防卫的漏洞后,于术向部下强调说:“若是撑不下去就和卒帅说,换人过来轮值。我再强调一次,千万不能松懈。若是让我知道了,王敇,先唯你是问。以前的账还没算干净呢!”
甩下这句话后,于术点了几个士兵在门外护卫,他自己则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