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许秀终于从无梦的酣眠中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自己睡得手脚发软,胳膊好像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熟悉的香气飘过来,她转过头,看到方夏正坐在桌旁,低着头正要将桌上的饭菜收拾起来。
这怎么能行!许秀一下子就有了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夏夏,别动!我要饿死了!”
方夏被吓了一跳,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许秀醒了。
她一个箭步来到床边,抱着许秀大哭起来。
“秀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哭道,“我一直都叫不醒你,吓死我了!”
“我这次又睡了多长时间?”许秀倒是已经快习惯了,问道。
“你睡了整整三天!”方夏抽搭着说,“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把饭菜热一热!”
她这几天不知道哭了多少场,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此刻抱着许秀不肯松手:“你给皇上包扎完伤口,一头就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太后娘娘让太医给你诊治,那些太医想了半天的法子也没有用!后来他们在外面研究了半天,说你就是疲乏过度睡着了。”
“可就算是睡着了,怎么能一睡就睡上三天啊!”方夏说着又想哭,“我叫你你也不睁开眼睛,要不是偶尔打鼾,我真以为你出事了!”
许秀略微有些尴尬:“我还打鼾啊……”
方夏认真地点点头:“偶尔会打,还会磨牙说梦话。”
许秀:……
“太后娘娘刚走,我这就让人去和她说你醒了!”方夏扬声叫来了白芷和翠柳,两个丫鬟不由围着她又是一阵哭。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许秀实在是饿得慌,“你们要不先给我热一热饭菜,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再互诉衷肠吧!”
等她们下去了,她才问方夏:“李渊的伤势如何?”
“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方夏说道,“前两天昏迷着,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听说你睡着了,让人抬着过来看你,还想着要将床榻也搬过来和你一起,后来怕每日里上药时扰到你睡觉,还是回去了。”
“他没事就好。”许秀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了另一桩紧要的事,“妙妙呢?我听李渊说后宫失了火,她和顾墨白两个没受伤吧?”
方夏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和顾墨白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啊,你别担心了,他们两个有事要做,一时半会儿只怕不能过来。”
许秀不疑有他:“那你叫人跟她说一声,要不妙妙会担心的!”
方夏点头应了,看着许秀眼眶又红了。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了嘛!”许秀一见她又要掉眼泪,连忙宽慰道,“我最近一直比较嗜睡,这几天可能是累得狠了,一睡着就睡得有些过头了。别哭别哭,我真没事!”
方夏眼睛里包着一汪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功夫,翠柳就将饭菜热好重新端了上来,许秀的肚子一阵阵叫了起来。
“快吃吧!”方夏扶着她下床走到桌旁坐下。
睡着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如今醒过来了,许秀才觉察出自己饿得不行,也不和方夏客气,立刻便吃了起来。
方夏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一会儿捏捏她的胳膊,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生怕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秀秀是假的。
“皇上什么都不肯说,只说骆清已经死了,是你救了他的命,秀秀,你们这几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方夏努力忍着泪,说道,“你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皇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许秀一边喝着粥一边给她挑些能说的说了,李渊受伤之后的事情轻描淡写便糊弄了过去:“……我趁着骆清和李渊缠斗在一起,把他给杀了。”
“杀……你?”方夏瞪大了眼睛。
许秀满不在乎地点头:“对啊,我把他杀了。”
她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一点也不后悔:“我最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过不去,可是仔细一想,都已经被逼到绝境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时候还纠结什么呢?”
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我不杀他,那么死的就是李渊和我,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了。”
方夏轻轻握住她的手:“秀秀,你做得对!”
许秀咧嘴笑道:“我也觉得我没做错什么,早知道他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应该早早就撺掇着李渊把他杀了才是。”
正说着话,外头响起一连串的通传声,太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头发还乱着,看着倒像是刚从被窝里起来。
“坐着坐着,秀秀你坐着!”太后一叠声地说道。
许秀于是又坐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太后娘娘您急什么呀,嫔妾已经没事啦!”
“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人了!”方夏那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太后又开始抹眼泪,“哀家一听说你们回宫了,立时便赶了过来,谁成想皇上受了伤,你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要给他包扎!哀家和夏夏不敢惊扰到你,只在门外候着,可你、你竟一转身就倒下去了!”
“幸而你只是倦极睡着了……”太后感叹完,忽又想起了庄子上发生的事,顿时板起脸来,“秀秀,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当时那样凶险的情况,你怎么能自己留下呢?你已经快要临盆,哀家就算再不济,也比你一个有孕之人身体更强健!”
“老天保佑,幸而你一路上都安然无恙,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哀家往后该怎么办,让渊儿往后该怎么办?”太后越说越难受,“哀家好歹也比你多活了些年头,怎么能让你面对那样的危险?”
许秀见她又开始自责,摇头道:“太后娘娘,嫔妾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嫔妾让您先走,可是反复衡量过的!嫔妾虽然怀着孩子,可也略微有些能自保的手段,加上嫔妾从前要叫骆清表哥的,对他还……咳咳,他觉得嫔妾是站在他那头的。”
“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心理,最后才嫔妾才能找到机会杀了他啊!”许秀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