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好久不见。”骆清“唰”地一下将手里的折扇打开,笑着对许秀说道。
“骆、骆公子。”许秀强作镇定。
她用余光四下张望,不知为何,往雍华宫去时这条路上人来人往,而此刻却空无一人。
“表妹这是去了何处?”骆清摇着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我刚从王昭容那里出来。”这大冬天的还扇着扇子,他果真精神有问题,自己还是要离他远一些才是。
许秀打定了主意,脸上便赔着笑,对骆清说道:“骆公子您慢慢逛,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看他是什么反应,便带着白芷要走。
“表妹,你如今竟与我这般生疏了么?”骆清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秀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哥,你都打算杀了李渊再让我陪葬了,我还不能与你生疏了?
她心里疯狂吐槽,然而一是害怕被骆清察觉出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许秀了,二是担心惹急了他,这个疯子会不管不顾对自己或者白芷下手,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回过身来应付。
“骆公子说得哪里话,”许秀说道,“在这宫里面,隔墙有耳这句话,骆公子应当是最明白的。您身份特殊,自然是不会担心的,可我却不一样,若是哪句话说得不妥当,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怕性命就要难保了。”
骆清定定地看着她,听她这么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表妹所言极是。”
他脸上含笑,似乎心情极好:“罢了,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我便不为难你了。”
许秀松了一口气,刚要同他道别,又听他问白芷道:“你家小姐最近过得如何?你是个宫女,同我说话总归是没关系的吧?”
白芷看了许秀一眼,见她抿着唇,极轻地摇了摇头,便说道:“多谢表少爷惦记,我家娘子如今虽然身处冷宫,可是因着方宝林的缘故,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许多。”
“是么?那便好。”骆清似乎真的是只想问问她的近况,闻言摇着扇子说道,“从前我在宫外多有不便,如今我一直在宫中住着,凡事也就方便了许多。”
他用折扇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微微弯着,让人无端就觉得,那折扇后面他一定是在笑。
“碧莲,你如今在表妹身边伺候着,凡事都要多上心些,明白么?”他轻飘飘地说道,“我身边的小厮你是认识的,如今他在浣衣局里找了件差事,你若是有什么事,去那里找他便是。”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白芷说的,可眼神却直勾勾地盯在许秀脸上,直把许秀看得心里发毛。
“奴婢知道了。”白芷虽然对骆清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可也只是觉得他处处留情,对自家小姐不那么上心罢了,并不知道他还会动手杀人,于是尚能够和他继续说着话,“表少爷,奴婢如今已经不叫碧莲了,我家娘子嫌那名字不好,给奴婢改成了白芷。”
“白芷,”骆清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若我没有记错,这似乎是一味药材?”
“正是呢!”白芷点头道,“白芷能够祛病除湿,活血止痛,是一味极有用的药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也是表妹教你的么?”骆清问道。
他的声音里依旧含着笑,许秀却觉得后颈一阵冰冷。这个骆清对原身颇为熟悉,原身究竟会不会医术,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生怕白芷说错了话被他发现破绽,许秀抢先一步回答道:“骆公子说得没错,正是我告诉白芷的。我进宫之后闲来无事看了许多医书,没事的时候也会教给白芷一些简单的医术。”
“表妹现在不怕隔墙有耳了?”骆清笑着说道。
许秀咬了咬牙:“我与骆公子从前便相识,如今许久未见,叙旧几句,身边还有丫鬟跟着,即便有人见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表妹这话说得没错,”骆清说道,“既是叙旧,那么我想问问表妹,为何忽然想起看医书了?甚至还给别人诊病……表妹难道想着,以后就一直这样在宫中混日子了吗?”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尾调微微上扬,听得许秀一阵难受。
他是在威胁自己,让自己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进的宫。
许秀打着哈哈:“骆公子这话说的,治病救人可是天大的善事,怎么能说是混日子呢?”
“表妹当初入宫的时候,只怕想的不是治病救人吧?”
“当初么?”大冬天里,许秀出了一脑门的汗,“所有嫔妃进宫,目的不都只有一个吗,就是希望能侍奉好皇上。只是我没有那个本事,皇上对我冷冷淡淡的,我就算想实现当初的愿望,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她这话说的含糊,落到骆清的耳中,却自动理解成了她如今虽然想要动手,却一直没有机会。
骆清在心底摇了摇头,他听狸奴说,李渊这些日子往玉灵阁里跑的勤了许多,却见许秀迟迟不曾动手,终于忍不住想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也说不好,总觉得她自从几个月前那一场大火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与他联络,见了他也冷冷淡淡的,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罢了。
“表妹,愿望能不能达成,可是要看你究竟努力不努力的。”骆清的语气里隐含着警告,“你还是抓紧时间吧,毕竟……夜长梦多啊!”
“我尽量,我尽量。”许秀点头哈腰地说道。
骆清朝着她走了几步,伸出折扇抬起她的下巴:“啧啧,表妹如今长得越发娇美动人了,只怕是个男人见了都要动心的,皇上怎么会对你视而不见呢,莫非……是他不行?”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被人一把用力推开了。
骆清垂下头,笑意藏都藏不住:“草民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