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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报上说十三天前收到了四公子的急讯,四公子遇到了穿着飞戎铁甲的二公子和厮罗对战,二公子受伤,不日返回阳门关,四公子则是会往百里外靠近武州的冬城外巡视。

四公子担心厮罗不会独自出现,且因为二公子穿着飞戎铁甲以至厮罗吃了亏,厮罗心胸狭窄,怕厮罗心怀报复冒充大炎兵甲鱼目混珠,请阳门关镇守钱槐将军小心防备,并率兵前来接应。

十一天前钱槐将军派心腹吕塘前往,七天前果然遇到了乔装大炎兵士的飞戎士兵,得知飞戎士兵意图围杀四公子。

六天前吕塘将军和四公子设下包围圈,五天前战事起,飞戎兵士损失惨重,五百飞戎兵士最后逃出不过一百,己方四百兵士在四公子麾下十六骑相助下英勇奋战,终获胜利,死伤二百余,期间吕塘将军和四公子发现了藏身在飞戎兵士当中的二公子,飞戎挟持二公子逃出,四公子和吕塘将军派人告知钱槐将军,一路追过去。

追逐途中,二公子对四公子不乏谩骂,状似癫狂,口口声声要杀四公子,更还说让四公子还有大炎兵士退去,不然就是四公子意图兄弟相杀,让仇者快亲者痛,四公子不肯退去,后来厮罗前来接应,拉姆在众目之下射杀二公子,言之二公子之死是因为四公子执意偏执,四公子确是有染指世子之位嫌疑。

吕塘将军和四公子没有再追逐,返回阳门关,阳门关内钱槐将军果然发现有飞戎密探探寻情报,得知二公子命陨之后想护送四公子回返并州城,但因为前阵子并州城外流民闹事,并州刺史受伤之事,钱槐决定还是请四公子在阳门关暂住。

待信笺来时,百里外可见飞戎铁甲的兵哨身影,据以往经验,战事就在朝夕之间。

长长的五页纸上波澜壮阔,谢玉的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

不愧是男主。

她这边还担心的不得了,人家那边全都摆平了。

姜宏自作孽。

不,姜晟是顺水推舟,恐怕在姜宏先他离开阳门关就想到了后面的可能,待看到姜宏穿着飞戎铁甲便确定无疑。

吕塘是人证,阳门关镇守钱槐也是人证。

钱槐是跟从世子麾下,后来姜晟为世子时几次的对姜晟横挑鼻子竖挑眼,可钱槐也是真的以国家大义首任,不论大炎内如何争斗,钱槐麾下从不曾在阳门关退却一步。

吕塘是钱槐心腹,也是汉王派在钱槐手下的人,吕塘亲眼看到,就跟汉王亲眼看到没区别。

所以汉王知道吕塘说的是真的。

所以她进来的时候看到汉王那么恼怒气愤。

姜堰定然也早就知道一二,那日才会说姜晟可能回不来,却是万万没想到姜宏成事不足。

所以姜堰看她的神色不虞。

忽然间谢玉如清明在眼前,事无巨细。

当然这一切都是电光火闪之间,崔节度使只以为谢玉看的仔细些,奏报上的内容太过震撼,不管是谁看到都得恍惚,他看到的时候都险些以为是飞戎的诡计,王观更是连胡子都揪了几根下来。

谢玉长长吐息,放下奏报,目光清亮的看向崔节度使:“大人,现在阳门关如何?”

一句话落,白虎节堂四人均目光微凝。

都知道谢玉和老四姜晟关系莫逆,可谁也没想到谢玉第一句话说的是阳门关。

汉王身上的冷意散去半数。

王观颔首。

姜堰拧眉。

崔节度使顿了顿,道:“你来之前刚到了,阳门关外可见飞戎铁甲十数万。”

谢玉呼吸窒住。

这比她记得的时候要提前一个月。

“军需监昨日核算的器械比四公子离开时增加不到两成,为赈灾军粮动用一成,若有战事,并州城外数万百姓均可为辎重夫员。”谢玉道。

飞戎围城,不论战,和,并州之粮草兵械必要做到心中有数。

王观脸上赞许更深。

王观看向汉王:“我大炎内有天灾,此时应以和为贵,休养生息,然敌狼子野心,杀我皇族贵胄,此我并州上下军民所愤恨矣,必以兵戈镇之方可显我大炎之辉辉威武,故而此必战。”

崔节度使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他飞戎趁咱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过来不就是为了占便宜?去别的地儿也就算了,跑到我并州来就真是笑话,来了就别想走,想走不掉几颗牙怎么成。”

崔节度使拍了拍肚子,哪里是让人家掉牙的意思,根本就是想把人家吞到肚子里。

姜堰道:“儿愿领兵让飞戎王子知道我姜氏皇族绝非轻辱易与。不论二弟所言如何,二弟死于飞戎之手,儿必报此仇。”

汉王颔首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宏儿不能白死,飞戎和我大炎历来水火,又焉能受飞戎如此诬陷,晟儿就不必回来了,留在阳门关,以姜氏之名镇守,图为宏儿报仇。”

“是。”崔节度使和王观应诺。

“粮草辎重就交由世子。”汉王道。

姜堰皱眉:“父王,儿……”

“为父知道堰儿恨不得跨马扬鞭,振我并州军心,可堰儿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先将养着,若晟儿不成,堰儿再往不迟,何况粮草也是重中之重,正所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也是让飞戎知道你们兄弟其利断金之力。”

汉王这么说,姜堰也只好应诺:“父王安心,有孩儿在,定可保我并州军士不少一粒粮食。”

“好!”汉王再看向王观,“并州就交给王大人。”

王观长长一稽:“王爷放心。”

白虎节堂汉王崔节度使王观察使还有谢玉一番安排,派遣姜童还有杨诚的兄弟杨实率领五万兵马往阳门关驰援。

姜童跟在汉王身边多年,也是知兵之人。

杨实武艺高超,头脑简单,只能为将,在杨诚随同姜晟往阳门关之后,杨实暂时守卫军需监,如今军需监转到汉王世子手下,也正是杨实大展雄威之时。

后方粮草辎重,还有各城池安稳则由王观谢玉统安。

从白虎节堂出来,谢玉回头思量,似乎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是文官,又从没有接触过军事,内政治理也见功绩,所以她在并州内和王观一起安抚百姓是最为妥当的安置。

可她又怎么放心让姜晟一个在外面!

姜堰说不会让军士少一颗粮食,可没有保证每颗粮食都没有问题。

姜宏能做出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举,姜堰会做出什么,谁又敢保证?

谢玉想到离开前汉王好像看了她一眼。

她不放心,汉王就真的放心了?

****

汉王府,一片素白。

麻白布遍布整个王府内外。

阳门关的军门奏报只有上层的几个人知道详情,其他百姓官员只知道汉王二公子在边塞外巡视时被飞戎王子所杀,如今飞戎亦大兵压近阳门关,并州之主汉王已经向朝廷禀明宁不惜身也要守在阳门关,不退一步。

虽内有灾患,然整个并州军民上下一心。

百姓们自不用说,六大氏族,各富户商贾都表示会全力支持。

氏族中当然有精明的,觉得二公子的死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和四公子有关系,可谁家死了儿子都难过,更别提是嫡子,这个时候冒头,不是想捋虎须?

虽城外流民每日见增,粮草兵马也在集中调拨,但一切井井有条。

二公子的尸棺已经运来,七日停灵。

每日日出日落两次祭奠。

第一日晚上的祭奠,谢玉去了。

第二日一早谢玉还没起,汉王府的人就到了门外,说是汉王要谢玉去祭奠。

谢玉去了。

祭奠之上,汉王看了眼谢玉,并未言语。

当天日落汉王府的人又到了门外,

“谢大人,如此要紧之事,大人还用王爷再三下令?如此,小人倒是不明白大人是如何坐上朝中四品大员之位的了。”王府之人的语气极其不屑。

谢伍沉下脸。

自家大人四品之位,一个仆从哪来的脸在谢府大放厥词!

王府之人感觉到四周谢府随从的冷然,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不妥。

这位是氏族嫡脉。

可他背后是王府。

王府之人梗着脖子仰着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谢玉眼里微冷,面上还是道:“请稍等片刻,本官且去更衣。”

“快点儿,别让王爷等急了。”王府之人得意。

谢玉回房。

谢伍道:“老奴问过了,王爷说战事为重,城内没什么事儿的官员每日里祭奠的时候都在,如大人这般繁忙并不用过去。只怕是王府有人冒王爷之名为难大人。”

祭奠之礼至少要一个时辰,每天两次就两个时辰,再加上四趟往返就是两个半时辰。

谢玉道:“我也知道,可谁让四公子不在呢。”

谢玉是嫡脉长子,各种礼仪齐全的一点儿瑕疵也没有。

她去祭奠的时候仔细打量了,汉王妃偶尔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冷漠的能冻出冰碴子。

阳门关的奏报,汉王妃肯定看了,虽然写明了是姜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汉王妃定然会以为是姜晟设计的。

姜晟不在这里,只能把怒火转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