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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南栀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那玉镯。

她能感觉到,老爷子是真心喜欢自己,也是真心期盼着送出这枚玉镯。

如果自己如今拒绝了他,就等于往老爷子的一心期盼上浇了一桶冷水。

南栀做不出。

最起码,在老爷子那般疼爱的眼神下做不出这种事。

一会儿,将这个镯子私下还给宴先生吧。

南栀心想道。

这个镯子,太贵重了。

不仅在于价值,更在于其蕴含的意义。

她不能收。

最起码,如今的自己,不能收。

荣老爷子毕竟上了年岁,虽然身体相较其他同龄的老人,已经可以说是硬朗得很了,但到底岁月不饶人,和南栀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精神不济了。

护工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断老爷子的谈话。

毕竟,按照之前的惯例,这个点儿老爷子要稍微小憩上半个小时。

而且今天的药老爷子也没吃。

但看着荣老爷子谈得这么高兴,他一时也不敢上前了。

还是南栀发现了护工的踌躇。

看着老爷子已经没有刚刚高涨的精神头儿,南栀迅速明白了过来。

握着荣老爷子的手,南栀低声道,“外公,我想和宴……”

南栀本想按照之前的习惯,称呼宴珩为宴先生。

但很快,她便立刻止了口。

这称呼,太生疏了。

“我想和阿珩去院子里逛逛,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多海棠花样的设计,都没来得及细细瞧一瞧呢。”

老爷子眼神亮了亮,拍了拍南栀的手。

“好孩子,去吧。我也正好去休息休息,午饭就留在这里吃,我这厨子跟了我四十多年,一手素斋做得最出挑,你今天中午也尝尝。”

南栀点了点头,和宴珩一起目送着老爷子离开。

“外公很喜欢你。”

宴珩突然轻声道。

“他上了年岁,已经许久不愿见外人了。便是我那些舅舅或者表哥表弟们来见他,他也是不耐烦应付的。今天倒是和你说了许久的话。”

有些话,宴珩不方便在这里直说出来。

荣老爷子不耐烦见那些人,也是懒得再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了。

老爷子的岁数都这么大了,一般像他们这种人家,六十左右退下来就差不多了。

家业交给下一辈打理,自己颐养天年。

但荣老爷子是直到快八十才退了下来,退下来后,还不得不撑着年迈的身子,回公司帮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擦了好几次屁股。

宴珩的三个舅舅,老大固步自封,老三探险冒进,两人将荣氏弄的是乌烟瘴气。

唯有他那个二舅舅还算个明白人,拿了荣氏的一些边缘产业,只安心做个富家翁,不耐烦掺和这些争权夺利的烦心事,反倒在老爷子这儿还有些份量。

“老爷子不是喜欢我,是喜欢你。”

南栀跟着宴珩走到了外头的园子里。

今天天气极好,十多点钟的太阳,照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南栀眯了眯眼,轻声道。

“老爷子待我第一次见面的亲切,愿意撑着精神同我讲这么长时间的话,愿意将传家的镯子拿出来给我,都是因为,我是你带回来的人。”

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宴珩,南栀的眼眸中,有些没有掩藏好偷偷流泄出的羡慕。

荣老爷子和老夫人,当年应该是真的很用心在教养宴珩。

他的身上,没有半分宴家的无情和冷漠。

也没有荣家如今那些人的追名逐利。

虽然身处鱼龙混杂的商界争斗中,但他是一个极有底线和道德的人。

但同样,即便保留着底线,做着不合时宜的君子,但他依旧能够将宴氏带向一个新的高峰。

荣老爷子,真的将他教的很好很好。

宴珩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南栀手腕上的玉镯上。

墨玉的镯子,寻常人戴都显得沉闷呆板。

但南栀的皮肤够白,气质也清冷,戴上这镯子,倒真有些皓腕凝霜雪的脱俗。

“你今天收下这个镯子,我很开心,栀栀。”

南栀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宴珩习惯了唤自己栀栀。

垂下眸子,南栀低声道,“老爷子给了出来,我当着面推拒,总觉得伤了老人家的心。但这镯子的意义太贵重了,宴先生,回去之后,这镯子还是你保管起来吧。”

宴珩笑了笑,牵着南栀的手,往园子中的海棠亭走去。

“刚刚还叫我阿珩,现在就成了宴先生。栀栀,你这变脸未免有些太快了。”

南栀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宴珩打断了她。

“把称呼换了,这镯子,我可以先保管起来。”

宴珩知道,对于如今的南栀来说,这镯子是一种负担。

所以,他不会强迫南栀收下。

但这镯子,他也绝不会再赠予旁人。

他会保管起来,留给以后真正能够敞开心扉接受它的南栀。

“好,知道了。”

短瞬的沉默后,南栀移开眸子,看向亭子外池子里的锦鲤,低声道。

而在南栀和宴珩在园子里喂鱼赏景的时候,祁淼好容易从高烧中清醒了片刻。

她昏沉沉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宴承磊好像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先是努力爬起身,走到了公寓门口,将公寓的密码锁原本默认的自己生日那串数字给更改掉了。

而后,强撑着精神给宴承磊打过去了电话。

但只说了个承磊,她便挂断了电话。

忍着高烧的难受,祁淼将自己塞到了床上,静静等着宴承磊的到来。

自己的苦肉计都使到这份上了,可别让我失望,宴承磊。

祁淼缓缓放任自己陷入了黑暗中。

宴承磊接了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怎么也不放心,还是驱车赶来了。

祁淼的地址,他自然早就从别人那里查到了。

只是,门口的密码锁让他犯了难。

试了祁淼的生日,不对。

又试了宴珩的生日,还是不对。

难道,会是祁伯父或者祁伯母的生日?

也不应该啊。

宴承磊皱起剑眉,似乎也觉得有些难办。

难道要找人强行打开?

就在这时,他心头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按下了一串数字。

“滴滴——”

密码锁应声而开。

宴承磊愣在了当场,许久都未曾动弹。

那串数字,是自己的生日。